第四十八章 悲歌
踏入莫府的那一刻，漫天的壓抑之氣立刻席捲而來，那一條路，詩夢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跑完的，當推開門的一瞬間，所有人皆回過頭來。
“婉兒。”莫遠走到詩夢的面前竟不知道該說什麼。詩夢沒有說什麼，只是徑直的超前走去，床前莫夫人斜靠在窗欄上，周圍的哭聲掩蓋了莫夫人的聲音。
“娘，你明明好好的，你告訴婉兒她們是在騙我對不對。”縱使再鎮定，她的話還是帶着些許的顫意。
“大小姐，大夫說夫人只怕是熬不過今日了。”聽見婢女的這句話，詩夢有些發愣，眼角的淚水滑落臉頰。
“好了，我們都出去吧。”看見清婉的樣子，莫遠無奈的吩咐眾人都出去。
“娘，你放心，女兒已經找來最好的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婉兒，告訴娘，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所以娘也一定要看着一生。”
“傻孩子，娘怎麼可能看着你一生呢？娘拖累了你太多，若不是我，你會過的更開心。”這句話莫夫人說出了她一生的悲痛。
“不，不是娘的錯。”話音剛落，屋子的門被人打開，雨薇和白心凝從外面急急的跑了進來，看見雨薇的到來，詩夢如同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抓住雨薇的手。
“雨薇，快，快，一定要救我娘。”沒等的及唐雨薇說話，白心凝便一把抓住詩夢，試圖給她力量，另一面，雨薇急忙給莫夫人把脈診治。
“二姐，放心吧，雨薇一定會救夫人的。”
唐雨薇又是替莫夫人把脈，又是替莫夫人診治，查看舌苔最後竟是回了詩夢一句話。
“莫夫人已無力回天。”這一句話一說完，詩夢徹底崩潰了。
“不，不可能，雨薇，你怎麼可能救不了。”
“太遲了，莫夫人現在只是迴光返照。”如果說之前的詩夢還有一絲希望，那麼這一刻她所有的希望被破滅的那一刻剩下的就只有絕望。
“太遲了。。。。太遲了。。。。”她不停的重複着雨薇的這一句話，眼神里的光明也化為烏有。見此，白心凝和唐雨薇皆退了出去，這一刻的時間或許真的該留給這一對母女。
“婉兒，不要哭，你哭了，娘會走的不安心的。”她虛弱的伸出手似是要替詩夢，擦乾眼淚。
“娘，我騙了你，我不是婉兒。”
“娘知道，娘都知道。。。。。我的婉兒十年前就走了。”
“娘怎麼會知道。”詩夢擦乾眼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問道。
“婉兒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強，還任性，你跟她不同，你懂事又重感情，只是你這孩子心事太重，什麼都藏在心裏不願說，其實娘什麼都知道。”
“娘，女兒不孝。”
“孩子，告訴娘你的名字。”
“冷，詩，夢。”她一字一頓的說完那三個字。
“詩夢，多好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你人生的那個夢，娘希望你能快樂一生，這麼多年你差不多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那娘，你可曾遇到了你人生的那個夢。”
“娘看見了。”說著她的手伸向不遠的窗口，一縷陽光從窗縫裏透了進來。“還記的你十年前伏在娘的腿上給娘唱的那首歌謠嗎？再給娘唱一遍吧。”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不同的是這次的分離竟是天人永隔。原本伏在莫夫人腿上的詩夢，眼睜睜的看着莫夫人輕撫在她頭上的手就那樣錘了下來，她心裏僅剩的最後一絲溫暖也隨着那隻手的墜落而熄滅，從今天起她將再次跌入那無盡的深淵中，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她太貪心了，又或者是她這一生註定得不到愛，這麼多年的寒冷讓她不但忘記了怎麼去愛一個人，還讓她忘記被愛的滋味。
屋子的門被推開，一群人沖了進來，霎時間屋子的哭鬧聲再次響起，白心凝和唐雨薇焦急的查看着痴獃的詩夢。“哈哈哈。。。。”她的大笑讓白心凝和唐雨薇有些擔心。
“二姐，你怎麼了，你要是心痛就哭出來啊，”
“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可在這一聲叫喊中，白心凝卻聽出那裏面所包含的悲憤和撕心裂肺，她推開白心凝從房間沖了出去，看見詩夢的樣子，白心凝和唐雨薇也緊隨其後追了出去，無奈剛出了莫府的大門便撞上水若青。來不及解釋，她便扯住水若青的衣角。
“大姐，你可看見二姐了。”
“沒有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莫夫人逝世了，二姐受不了打擊，跑出去了。”
“那快，一定要找到你二姐。”水若青的話剛說完，白心凝似乎想到了什麼。
“大姐，我知道二姐在哪了，跟我來。”
最後是在殘雪宮的清荷園內找到詩夢的，找到她時，她正在那方台上背靠着那個祭台，懷中抱着那個無名的牌位。
落寒山莊內一如往常一般，似乎並沒有被這個消息所驚擾。凌夜寒回來的時候，並不曾注意到什麼。
“少莊主回來了。”凌躍上前詢問凌夜寒。
“凌管家，今日山莊內可有什麼大事嗎？”
“少夫人。。。。少夫人她。。。。。。”
“她怎麼了？”聽見凌躍的話，凌夜寒心知有事。
“莫老夫人病重，少夫人獨自一人回去了。”聽見凌躍的話，凌夜寒“騰”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便朝前走去，邊走邊走邊吩咐暗音。
“暗音，速傳歐陽漠。”
在水若青的眼中詩夢一直是安靜的，理智的，今日的她跟以往簡直是判若兩人。
“詩夢，你怎麼了，你跟我說句話好嗎？”她仍舊是獃獃的抱着那個空牌位坐在那。一句話也不曾說。水若青知道莫夫人的離開讓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坍塌了。
“詩夢，莫夫人走了你還有我們，這十年來我們生死與共你忘記了嗎？”一旁的白心凝看見詩夢的落魄也心痛不已。
“二姐，你別再折磨你自己了，這不是你的錯。”
“詩夢，你別傻了，清婉和莫夫人的死都跟你無關的。”
。。。。。。任憑白心凝和水若青怎麼說，怎麼搖，她都是那副獃獃的樣子。
詩夢從來不知道她的人生從何時起變得如此多坎坷，人生對於她而言來說除了放棄就是失去，也許是她前世太過幸福，所以今生才會如此不幸，也許就像沙子一樣，越想抓住，到最後越抓不住，任憑它從指間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