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澗密洞
炙熱的陽光從密林空隙穿透而下,一名瘦弱少年肩背葯簍,手握柴刀不斷揮砍着前方攔路的藤蔓,汗水早已浸透全身卻渾不在意。
再加把勁,爺爺還在家裏等着我,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少年抬頭盯着前面約莫遠的一株野山參,不由得想起爺爺還卧病在家等着他回去,本有些鬆懈下來地神經瞬間繃緊,強忍着全身疲憊艱難前行。
一步步走來,身上本就縫補多次的衣衫被帶刺枝椏劃出許多小口,道道血痕清晰可見。
少年來到野山參近前,屏住呼吸不敢大聲喘息,從懷中摸出一根細長紅線,小心翼翼地將紅線束縛在野山參莖葉上,又抽出腰間的小葯鏟沿着野山參根莖飛快挖下去。
成了,爺爺的病有救了!
少年用一塊紅布將帶有泥土的野山參根須包裹起來放入懷裏,佈滿汗珠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興奮神色。
上山前聽村裡老人說,遇到野山參一定要輕聲靠近,第一時間綁上紅線,再迅速連根挖起,不然時間一久,通人性的野山參根須就會悄悄跑掉,常常讓采參人無功而返。
看來這次我的運氣還不錯,一路走來沒有碰上兇猛的野獸,即便被帶刺藤蔓弄得全身傷痕纍纍,只要挖到野山參就是值得的,還是早點下山給爺爺熬藥治病要緊。
懷揣希望的少年順着原路蹦跳着飛奔而下,終究是孩子心性,四下無人之際,毫不掩飾地發泄着內心歡喜。
趟過前面山澗再翻個山頭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清溪村,不知道叮囑二蛋去鎮上幫我買的調理藥材有沒有帶回來?
思索之間,忽然發現前方山澗處,一隻白底黑斑的狸花貓正趴在溪邊岩石上小口舔舐着柔順毛髮,慵懶愜意地神態讓少年有些羨慕不已。
黑斑狸貓似乎是察覺到動靜,轉頭朝少年方向看了一眼,杏黃色的瞳孔猛地一縮,迅速站起身往溪水上游跳躍離去,還沒等少年反應過來,三兩個起落間就不見其蹤影。
這山狸貓跑得真快,看來在這危機四伏的深山老林里沒點真本事是生存不下來。
咦?那樹枝上怎會有衣物碎片,難道村裏有人上山採藥失足了不成?
少年望着黑斑狸貓剛剛消失的方向,有棵大樹枝椏上懸挂着一塊青色布料,隨風飄蕩有些惹人顯眼。
爺爺從小就教導我做人做事要問心無愧,既然看見總不能見死不救。
萬一真有採藥人失足跌落下來,是死是活得去確認一下才行。
少年心裏猶豫一番后,還是決定去看看。
沿着溪邊岩石攀爬向上,穿過一片荊棘叢生的帶刺藤蔓,仔細辨別方向後,來到懸挂有青色布料的大樹下。
少年四下仔細打量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布料主人的身影,不過在一個隱蔽角落處發現了一些模糊腳印,地上還有一些乾涸發黑的血跡。
雖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大致辨認出是人為留下的。
確定有人後,救人心切的少年循着腳印往前搜索,不過腳印到了一處雜草叢生的石壁前便消失不見,左右也未見有其他腳印。
看着眼前渾然一體的石壁,少年有些愣愣出神,隨即臉色有些發白。
這人不會是個妖怪吧?要不然怎麼會憑空消失?
小時候聽爺爺說過深山裏有山精野怪,會許多厲害的妖法,普通人倘若遇上十有八九是見不到清晨朝陽。.
怎麼辦?我就不該多管閑事,不知道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喵~
正準備開溜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瘮人地貓叫,嚇的少年渾身一個激靈,緩了會心神轉身往後看去。
一隻黑斑狸貓正半蹲着身子饒有興趣地盯着他,那杏黃色的瞳孔寒光凌厲,讓人不敢直視。
少年見它似乎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后,心思不由得活絡起來,把葯簍里的風乾兔肉掰下一小截拋到它身前,只見黑斑狸貓好奇地嗅了嗅,發覺沒問題后,迅速地撕咬吞咽入腹。
這山狸貓居然不怕生人,看起來還頗有靈性。
見獵心喜的少年把葯兜里一半風乾牛肉都拋到它面前,這傢伙倒是來者不拒吃個精光。
似乎是吃得差不多,它自顧自走到光滑平整的石壁面前,回頭看了少年一眼,便徑直朝石壁上縱身一躍。
這黑斑狸貓不要命了?我的天?它居然穿進石壁里去了?
少年驚訝地來到石壁面前,嘗試着用手觸摸剛才它穿透的石壁處,手掌直接不受力般穿過石壁,後面好像是空的。
好奇心驅使下,閉着眼睛往前走了幾步,果然毫無阻礙,再睜開眼一看,面前似乎是個天然洞穴,裏面拐角處還透着一絲亮光。
回頭看去,並沒有什麼石壁,只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洞口,放在外面的葯兜還清晰可見,出去后發現石壁還在只是看不到洞內景象。
這難道是個障眼法不成?
小時候跟着爺爺去清溪鎮趕集,經常拉着爺爺在路邊看仙人除妖的皮影戲,偶爾也會跟着爺爺去茶館聽說書人講仙妖故事。
沒幾人親眼見過,那些道聽途說者卻是唾沫星子亂飛,直說仙妖個個本領非凡,神秘莫測。
我這是遇到妖精洞府還是仙家福地?看洞內還有光亮不知主人是否就在其中?
跑?要是妖精洞府,以妖精的兇殘嗜血,估計一跑就會被視為挑釁直接被撲殺,除非妖精不在家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如果是仙家洞府,仙人雖然喜怒無常,但是見我誠心賠禮道歉,應該不會和一個凡俗小子計較吧?
權衡利弊后,少年還是鼓起勇氣來到洞內拐角處,隱約看到洞中一蒲團上正端坐一人,來不及細看,連忙雙膝跪地,磕頭叩拜道,
「山野小子無意闖入仙家福地,懇請仙長饒恕小子大不敬之罪,家中尚有卧病不起的爺爺沒人照顧,仙長寬宏大量能不能放過小子?」
咚咚咚!
一連磕了三個響頭便伏地不起,不敢再說一句,靜靜等候洞內主人發落。
過了半晌,洞內無人回應,只是隱約感覺有雙眼睛盯着自己。
這算怎麼一回事?歉也道了,頭也磕了,原不原諒也得說一聲呀!都說仙人喜怒無常,不能輕易招惹,難道我得一直跪下去不成?
不行?爺爺還在家裏等着我,不能這麼耗下去,再問一遍試試。
「山野小子無意闖入仙家福地,懇請仙長饒恕小子大不敬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