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記憶里的那個女孩
白衣男子看了看天空，眉頭輕輕一皺，“汐煙師妹，看這天sè一會兒會有場大雨，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天空中的烏雲越壓越低，整片天sè在這樣的烏雲層下顯得更加暗淡。明明時辰才到申時，但是此時的天sè比起戌時夜幕降臨的時候都不遑多讓。慕汐煙目光四下掃了掃，她的視線穿過眼前的白sè薄紗落在不遠處斷崖一側的一個黝黑的洞口，“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去那邊好了。還有，不要叫我名字。”
順着慕汐煙的視線看去，慕汐垣也看到了那邊斷崖一側的洞口，再次看了看天sè，慕汐垣點了點頭。
這個洞也不是很大，洞口深入兩丈左右就到了底。洞內一側角落堆着一大堆的乾草和枯樹榦，甚至還有一些隱隱被燒過的灰燼留在洞內。
“這個洞看來經常有人來，不過這裏距離我們的目的地也不遠了，等這場大雨過了，再有十多天，就差不多能到瘋狼谷了。”慕汐垣在一邊堆着柴堆，隨後在懷裏取出一個火摺子輕輕一吹，整個略顯昏暗的洞內空間瞬間被火光照亮。
在火光照亮洞內空間的剎那，在洞頂的一個角落，兩點明亮的光點一閃而過。幸虧慕汐垣沒有看到那兩個光點，不然他就能確定，這裏是某個妖獸的洞穴，因為那光點明顯是妖獸的眼睛反shè出來的火光。
慕汐煙輕輕探手摘下了頭上的斗笠，甩了甩頭，黑sè的長發隨意的舞動，而後慕汐煙坐在了一邊突起的石頭上，“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
慕汐垣坐在慕汐煙身側，伸手朝着慕汐煙的手抓來，慕汐煙輕輕避過看着眼前火堆上跳動的火苗一言不發。
苦笑着收回手，慕汐垣搖了搖頭，“師傅他從小對我有養育之恩，就算不是因為你，為了師傅我也會來一趟這裏的。再說汐煙，我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我對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我們都已經不在是那時候的小孩子了，你也說過，等長大就……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說著，慕汐垣站了起來朝着慕汐煙撲了過去。
慕汐煙一個閃身閃到一邊，慕汐垣撲了個空，“慕汐垣！”慕汐煙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情感，這個女人好像情緒天生不會變化一般，自始至終她的聲音都是一個語氣。
慕汐垣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略帶歉意的看着一邊的慕汐煙，“汐煙，我……”
“我說過了不要叫我名字。”說完這句話，慕汐煙轉身走到洞口看着洞外，此時外面的大地和天邊已經被一道道細長的水柱連接道了一起，遠處的樹木在這一層層的水幕下越來越模糊。
慕汐垣看着慕汐煙的背影，眼中帶着憐惜。汐煙，從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你，一直到現在你都沒有笑過。雖然不知道你和師傅經歷過什麼，但是我知道，每天晚上你都不敢安睡，你在怕什麼呢。你的心裏究竟藏着什麼，每次在你屋外看到你蜷縮在角落的身影，你知道我的心裏有多難受么，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能讓你心安的依靠。
不管是慕汐垣還是慕汐煙，她們都不知道，在之前閃過光點的洞頂的那個角落，一雙明亮的雙眸也盯着洞口的那個白sè背影，那雙眼睛中帶着深深的回憶。
……
“嘿嘿，狼、小狼、小白狼、白小狼……”少女蹲在河邊的某塊大石頭邊，一隻手不停的戳着石頭上躺着的一隻有着白sè毛髮的小狼的鼻子。
輕輕的戳了幾下，但是白sè小狼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少女氣呼呼的站了起來盯着小狼看了兩眼，然後轉身就走。
她的身後，那隻原本熟睡中的白sè小狼忽然很人xing化的睜開一隻狼眼，但是這隻狼眼剛睜開就瞬間閉合了起來。因為剛走了兩步的少女又轉了過來。
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盯着小狼看了一會，然後少女惦着腳輕輕地走到石頭邊蹲了下來。
怎麼沒動靜了，走遠了么？
白sè小狼閉着眼睛，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它只能自己去想。她不會生氣吧，也許她已經走了。這麼久沒有聲音，也沒有靠近這邊，看來真的走了，她怎麼就走了呢……
想着想着，白sè小狼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映入它眼睛的是……
一隻眼睛！
一隻烏黑的眼睛！
一隻眨了眨然後瞬間後退的眼睛！
在這隻眼睛後退的一瞬，白sè小狼就知道了不對勁，一個滾身在地上石頭上翻起後腿一瞪就離開了石塊。
但是它卻沒機會落地了。因為在它躍起的剎那，女孩的手就已經抓在了它的身上。
“就知道你在耍我！我說呢，你這眼皮怎麼一跳一跳的！裝，再裝，該死的小狼，敢騙本小姐，看姐姐給你好好洗個澡。”女孩氣憤的抓着白sè小狼朝着不遠處的河邊走去，一隻手抓着白sè小狼的兩隻後腿倒提着小狼，另外一隻手快速的脫着自己身上本就單薄的衣服。
女孩氣呼呼如連鑄般放出的一串話，落在小狼耳中只剩下了兩個字，洗澡！
天哪！身上毛髮沾上水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毛髮一旦沾了水，身體會變的很重很cháo的。小狼瘋狂的扭動着，想要翻身去咬女孩抓自己狼腿的那隻手，但是現在的它太小，腰力沒有那麼大，根本不能支持它完成它心裏的那麼預想的目標。
咕嚕嚕……
嗚……
一串串氣泡在水中浮到水面而後破裂，水面一圈圈的大水紋裏面一個個小水紋不斷的擴散消失在水面。
……
是你么……
這個味道，很像……
小狼的狼眼中映着洞口女子的背影，女子身上散發的那種味道，和小狼記憶中的那個味道很像。但是剛才它看到了女子的面容，聽到了女子的聲音，除了氣味，其它的和小狼記憶中的差距太大了。它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很歡樂，一直都是笑嘻嘻的開開心心的，而剛才看到這個女人的眼裏，除了哀傷，還是哀傷。
慕汐垣左手摸了摸手上右手中指上帶着的戒指，而後一個灰sè包裹憑空出現在了他的左手上。
“汐煙師妹，來吃點東西吧。這場雨短時間應該停不了的，看來今夜我們要在這個洞裏過夜了。”說著慕汐垣打開了包裹，裏面有一些乾糧和裝着水的葫蘆。
看到慕汐煙如沒聽到一般站在洞口沒有絲毫回身的動作，慕汐垣眼中閃過一抹失落，抿了抿嘴拿起一塊餅朝着慕汐煙的方向走了過去。
“師妹，吃點東西吧。等雨停了我們再走。按照我們的腳程，最多半個月就能到達目的地了，就快了。”說著慕汐垣將手中的餅給慕汐煙遞了過去。
慕汐煙看都沒有看慕汐垣遞過來的餅，“你也知道，一直以來有很多事在心裏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那個想法……”
吸了口氣，慕汐垣順着慕汐煙的視線看向洞外的那一條條接天的水柱，輕輕一笑，“沒關係，該道歉的應該是我。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心裏有事，就連師傅心裏也有事。我也問過，但是那次後果你也知道。呵呵，師傅的心裏只有你，如果不是你，當年或許我就被凍死在街頭了，師傅不喜歡我，不願意讓我知道你們的往事，我也就沒有再多問……”
“有些事，你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如果有一天我能完成心裏的目標，那麼關於我的一切都會告訴你……”慕汐煙的聲音低了，而後看向了慕汐垣，那張常年沒有笑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雖然這笑容中帶着勉強，但是慕汐煙，終歸是笑了。
“汐煙……”慕汐垣伸出手臂保住了慕汐煙，這次慕汐煙沒有反抗。
慕汐垣明白慕汐煙心裏的想法，他可以等，他除了師父和慕汐煙，不會在乎其他任何事。從小到大他就是孤兒，很小的時候如果不是慕汐煙給師傅說情，師傅都不會收留他，那時候他覺得慕汐煙特別美。外表美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慕汐煙那時候給他一種很純潔的美，雖然那時候的慕汐煙全身上下透着一種哀愁，但是他還是覺得慕汐煙無比的美。十多年了，一直沒有變過。
慕汐煙不是他師傅的弟子，他是他師傅的弟子，慕汐煙的父輩和他的師傅是同輩，所以慕汐煙稱呼自己應該是師兄，雖然從來沒這麼稱呼過。而且慕汐垣確實比慕汐煙大兩歲，不管是因為師兄還是因為年齡，他小時候都是把慕汐煙當妹妹來看的。但是有次夜裏無意中聽到了慕汐煙的哭聲，從那以後每天夜裏幾乎他都有意的注意慕汐煙的屋子，每天夜裏他躲在屋頂，都能看到屋內那個蜷縮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
隨着他們一天天的長大，隨着他們之間的相處時間越來越長，漸漸的，這種對妹妹的一種情就變了，變成了另外一種情。
汐煙，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安穩的背，等你願意向我敞開心扉的那刻，我就是你的牆角，你不會在無人的夜裏一個人哭泣……即便你要哭，也有我陪着你。
美好的瞬間總是一瞬即逝，突來的嘈雜打斷了慕汐垣好不容易盼來的場景。
“就是那邊，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