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夢由心生，現實中的不如意在夢裏總是能夠得到滿足，睡夢中的慕汐煙眼角落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不遠處樹榦下看着睡夢中的慕汐煙的男子，看到那蒼白的容顏上滑落的那滴晶瑩的淚珠，他的心在隱隱作痛，嘆了口氣，慕汐垣的視線偏向了其他方向，他不忍再去看，明明受苦難的是她，但是他卻比她更加難受痛苦。

經過昨天白天沖刷了一天、而又在夜裏被泠泠淅淅的細雨浸漬了一夜的深山，第二ri的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晰。

天空中的烏雲雖然沒有散去，但是總算不如前幾ri那麼yin沉，甚至其中一層雲中還映着一個圓盤，那是已經東升的旭ri，只不過這層雲層將它的光芒擋在了天際而已。

山林每次在大雨沖刷后總是會顯得更加碧翠，雨水不光帶走了空氣中的塵埃，也將那覆蓋在綠葉上的那一層土層洗滌而去。而那些還掛着點滴水珠的綠葉，在雨後更顯晶瑩。

萬獸山脈邊緣十多里的一片遮天的樹林裏，這裏的光線雖然沒有樹林外面那麼明亮，但是也足以讓人知道外面的天sè已經亮了。

樹林內不遠處一道白sè的人影身上蓋着一塊白sè的薄紗，雙眼閉着靜靜地躺在身下一張白sè的布上，那圍着她的火堆在夜裏不知何時就已經走到了它們生命的盡頭，如今留下的只是那一堆堆灰白sè的灰燼而已。

灰燼半丈外一隻全身毛都縮的一撮撮的還夾雜着些許黃褐sè的土壤，若是不注意看定會將其當成一隻狗來看待。

這裏只有昏睡中的慕汐煙和小狼，如果現在有人在此處經過，看到那裹着白sè薄紗的慕汐煙睡在那裏，定然會心生非分之想，慕汐垣也真放心將其一個留在這裏，還是沉睡狀態的慕汐煙。

在慕汐煙不遠處也昏迷着的小狼，經過一夜的昏睡麻藥的藥效總算是消退了些，此時那條短小的狼尾巴忽然動了動。

狼尾剛翹動了一下，小狼那閉着的狼眸忽的睜開，而後身子一滾小狼就立了起來腦袋jing惕的四下掃視着。

等他的視線掃到不遠處那躺在白布上的女子面容上的時候，天生的謹慎好像凍結了一般，那雙jing惕的狼眸內只剩下了那張略顯蒼白的容顏。

那張柔嫩活潑的小臉再次浮現在小狼的眼前，和這張蒼白的容顏重合在了一起，使得小狼的腦海里產生一陣短暫的恍惚。

沉寂在恍惚中的小狼下意識的朝着慕汐煙的方向走去，而那邊昏迷中的慕汐煙不知是因為巧合還是因為巧合，在小狼剛靠近她還有一丈的時候，昏迷中的她嘴唇微張，幾句含糊不清的話語被昏迷之中的她說了出來。

隨着這模糊的聲音在她的唇間傳出，那本就蒼白的容顏上透出一抹哀傷，這哀傷中還帶着一些無奈和自嘲。

小狼雖沒能聽清慕汐煙迷糊的話語，但是那哀傷的面容讓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

“小狼，父親母親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他們不要我了……我現在只有下你一個朋友，你會不會也離開我……”

那時候的小狼只有不到一歲，根本不會明白原本還活潑可愛的夥伴怎麼就忽然變成了那個樣子，他輕咬着小女孩的手想讓小女孩帶他去玩，但是那時的小女孩眼中帶着的除了委屈之外，還是委屈。

前進中的狼腿好像碰到什麼，忽然之間一串刺耳的叮噹聲將小狼在恍惚中驚醒，小狼jing惕的朝着聲音傳來處看去，一側的大樹后居然掛着幾個雞蛋大小的鈴鐺，而它的狼腿碰到的透明絲線正連着那些鈴鐺。

小狼的注意力被顫動發出響聲的鈴鐺所引走，他沒有注意到，鈴聲響起之後，在他前方不遠處昏迷着的慕汐煙那閉着的雙眼輕輕的動了一下。

鈴聲響起沒幾個呼吸，小狼看着顫動的鈴鐺還沒反應過來那個鈴鐺響起來有什麼用，一陣從另外一側急促而來的腳步聲就回答了它的疑問。小狼匆匆的望了慕汐煙一眼，轉身就朝着另一個方向遠去。

在這片樹林不遠處正彎腰做着什麼的慕汐垣被急促的鈴聲一驚，來不及收起身側放着的那一小撮藥草，轉身拔腿就朝着鈴聲傳來的方向奔去。此時的他心裏極其後悔，剛下了大雨應該是不會有人類亂走的，就算有人亂走，就一小會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結果一夜不出事，偏偏就在他去采草藥的這時候出了事，如果慕汐煙出了什麼事，他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

閃過一棵粗大的樹榦，前面不遠處躺在地上的慕汐煙出現在慕汐垣的視線里，看到慕汐煙身邊沒什麼人，慕汐垣提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但是忽然一道白sè的身影在另外一側不遠的某一樹榦后跳出，消失在另外一棵樹榦后。

慕汐垣的視線瞬間落在之前那隻小狼躺着的地方，那裏如他所想空空如也。視線再次順着小狼遠去的方向望去，慕汐垣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嗯……”

一聲虛弱的聲音傳進慕汐垣的耳中，慕汐垣面sè一喜朝着慕汐煙所在的方向看去，那邊慕汐煙一手撐着勉強坐了起來。

不遠處的樹榦后，一雙眼睛注視着不遠處那扶着女子的男子，視線里更多的是那女子蒼白的面容上透着的那抹虛弱。

“汐煙，感覺怎麼樣！”慕汐垣的眼中滿是關懷，慕汐煙身上本就有傷，昨天白天又在雨中淋了那麼久，甚至還在泥潭了泡了一會，她那身體怎麼受得了。

身下的白布和身上蓋着的白紗以及周圍幾個早已化為灰堆的痕迹，不用問慕汐煙也知道這些是慕汐垣做的，看着眼前的這個一臉關切自己的男人，慕汐煙內心嘆了口氣，“謝謝你。”

聽到慕汐煙對他說謝，慕汐垣心裏泛起了失落。本以為之前在那個洞裏慕汐煙已經同意了他的事，但是現在看來，他們之間還是有着隔閡。忽然慕汐垣想到之前採到的藥草還在那邊扔着的，忙道：“你等等，我馬上回來。”說著起身三步並作兩步朝着放着藥草的方向跑去。

看着慕汐垣遠去的背影，慕汐煙眼中閃過些許愧疚。師兄，你對汐煙做的一切，汐煙都知道，你對汐煙的心意，汐煙也明白，但是汐煙心裏的事卻不能告訴你，知道了，對你不算是好事。等這些事都完結了，如果汐煙還活着……慕汐煙神sè間透着悲涼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衫，雖然已經幹了，但是那些塵土卻依舊在衣服上沾着的。

遠處那雙映着慕汐煙的眼眸內，慕汐煙扶着身邊的樹榦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衣衫，一股已經乾燥了的塵土在空中散開，搖了搖頭慕汐煙轉身走到了那棵樹榦之後。

“汐煙？”

取回草藥的慕汐垣回來后卻看到那邊白布上空落落沒有人，輕輕的喊了一聲。

隨着慕汐垣這一聲落下，那邊樹榦后慕汐煙穿着一身乾淨的白衣走了出來，她已然在慕汐垣離開的這時候將衣服換了一身。

“你怎麼這就起來了，快過來坐下……”說著慕汐垣將手上抱着的草藥扔下過去扶依舊虛弱的慕汐煙。

慕汐煙對此只是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表示感謝，她知道慕汐垣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她不能。

坐在白布上的慕汐煙看着一邊重新跳動着的火苗，一側的慕汐垣在隨身的戒指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處理着採回來的藥草。慕汐煙身上有傷，這些藥草對她的傷有些幫助，雖然不能和那些經過專業醫師調製的藥材效果好，但是總歸聊勝於無。

那邊的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處一棵樹榦后一雙注視着他們的雙眸眨了眨，而後消失在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