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身份暴露
更令人震驚的是，火剛撲滅，京城方向就來了大隊人馬。
他們手中高舉火把，策馬呼嘯而來，看得村鄰們驚恐萬分。
“是不是賊人又來了，啊？”
“肯定是關員外又找人來了，他們非要金家賠命不可啊！”
金家一家三口驚恐地望着火把遠來的隊伍，王寶簪朝那方向看了看，有些不解地看向凌雲橫。
“莫不是官府的人？”
“他們敢？”
凌雲橫臉色不大好看。
今夜他讓禁軍出手救火抓人，已經暴露了身份的不尋常。
若官府再出面，不就直接暴露他和王寶簪的身份了么？
可看這隊伍聲勢浩大、軍容齊整的模樣，絕不是草寇做派，多半就是官府的人。
他心想着，一會兒人到之後他使個眼色，對方應該明白要替他和王寶簪隱藏身份。
“鄉鄰們莫怕。”
王寶簪高聲安撫，“一定是官府看見火光，或是聞得賊寇消息，特來辦案的。天子腳下，若是賊寇絕不敢如此聲勢。”
鄉鄰們原先還驚疑不定，聽見王寶簪這話，才稍稍安心。
很快就聽見那大隊人馬的馬蹄聲中夾雜着鑼鼓聲，“噹——京兆尹府辦案，賊人束手就擒，閑雜人等退避！噹——”
“是了是了，是官府的人！”
鄉鄰們萬分激動。
天子腳下的小老百姓，看見官府的人就什麼都安心了，只覺得有官府出手今夜的災禍才算過去。
已有機謹的鄉鄰拉着自家婦孺回家，口中喊道：“快快回去燒茶拿些饃饃糕餅來，別讓官爺們餓着肚子辦案！”
瞧見這一幕，方才還有些不悅的凌雲橫嘴角微微翹起笑意。
他不禁看向王寶簪，低聲道：“可還記得登基之初，那年我帶你在京城中的集市巡視。那些升斗小民見了官府的差役，就像見了惡鬼瘟神。”
“怎麼不記得？”
王寶簪想起來也好笑，她那時還撒潑打滾來着。
她笑道：“這多虧您在位的時候勵精圖治，阿璞是繼承了你打下的好江山，如今才有這樣百姓見了官差送茶送食、夾道歡迎的好局面。”
她慣會拍自己馬屁的。
哪怕明知是拍馬屁，凌雲橫心裏聽得也很舒坦。
他道：“何止是我一人功勞？聖后與朕共治朝政十數年，更是勞苦功高。”
夫婦倆商業互吹，全然沒注意到京兆尹府的人馬已到跟前。
那京兆尹從馬上下來，整了整衣襟，正想着該如何對太上皇和太后恭敬有禮，又不暴露他們的身份。
不料斜刺里忽然衝出一個身穿鎧甲的武將，聲如洪鐘，一個滑跪到凌雲橫夫婦面前。
在眾目睽睽的驚訝之下，他大禮跪拜，“微臣護城軍統領吳石，救駕來遲！還請太上皇太后恕罪！”
凌雲橫：“……”
王寶簪：“……”
京兆尹：“……”
娘的，這個蠢貨。
凌雲橫氣得眉毛都在抖。
京兆尹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只得愣愣地上前，想將吳石拉起來。
拉不動。
他一介文官，哪裏拉得動人高馬大一身腱子肉的武將？
京兆尹快哭出來了。
連金家三口看了這場景，也隱約感覺到這位將軍惹事了。
太上皇和太后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金鄉紳甚至謹慎到金四丫在家裏提一嘴，他都直接給了一耳光。
這吳將軍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破……
此刻，鄉鄰們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
怪不得林家夫婦指揮得了這麼多青壯來救人！
怪不得村裏有頭有臉的金鄉紳對他們又跪又拜！
怪不得這大半夜的京城會同時出動京兆尹府和城防軍來他們這個小村子！
怪不得他倆是這種和村裡完全不同的貴氣……
一時間，鄉鄰們什麼都忘了，只是憑着本能跪下，大氣不敢出。
王寶簪無奈地扶額。
完了，這下又要換地方了。
她這鄉間小院還沒住夠呢！
吳石跪在地上，頭貼地，半晌也沒聽見回應。
只感覺那個傻子京兆尹在身後扯他衣裳。
真是個大傻子！
太上皇和太后在這裏，他不快點行禮還扯什麼衣裳啊！
他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悄悄抬眼看二位主子的反應。
誰知，那二位看着他，臉色頗為不悅。
詭異的氣氛中，吳石終於想起了他來之前京兆尹跟他說的話——
“太上皇和太后所居村中有危險，你速帶守城軍與我一道去護駕。切記，到了那不可暴露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份，要緊要緊！”
他那時一聽有去救駕的機會，高興又緊張，一心想着立功陞官，哪裏聽得進去後半句？
如今才想起來——
已經晚了。
他欲哭無淚地抬起頭，再次大禮拜下，“臣有罪，臣知錯了，臣不該暴露太上皇和太后的身份，臣實在是無心之失啊！”
王寶簪幾乎想翻白眼。
他一口一個“臣”，這下更是暴露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遮掩的餘地了。
底下跪着的鄉鄰百姓，伏地高呼，“太上皇萬歲，太后萬歲，太上皇萬歲，太后萬歲……”
這些鄉鄰這輩子也沒見駕過，只是從戲文里學來見駕請安的話，因此說得不倫不類。
王寶簪倒不在意這個，只是因為身份暴露有些不悅，又不能遷怒鄉鄰。
她含笑朝鄉鄰們道：“鄉親們請起。吾與太上皇隱居此處，不願前呼後擁勞民傷財，因此一直遮掩身份。眾相親自不必多禮，先送傷者去醫治吧。”
鄉鄰們不敢起身，連頭也不敢抬。
凌雲橫也開口勸了一遍，禁軍們上前半勸半趕，而後這些鄉鄰才捨得離開。
還有人送來了新煮的茶和饃饃餅子之類的，放下就趕緊退下了。
當著太上皇和太后的面，城防軍的將士和京兆尹府的差役只敢好言收下，卻不敢吃喝。
凌雲橫冷麵如鐵，輕哼一聲，轉頭回了農家小院。
王寶簪跟隨其後。
京兆尹和吳石一臉要死的表情。
還是朱郎好心，上前提醒了一句，“還不快將這些匪徒押起來？二位大人，趕緊跟上請罪吧。”
京兆尹二人如夢初醒，連忙小跑追上太上皇和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