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朝廷最怕什麼
張霖在這個時候出列，是誰也料到。
趙慶壓低了聲音；“怎麼，張大人還要反對他女婿？”
王寬看了下張霖面如水的臉算是率先回味過來的。
這張霖，不拉幫結派，是兩宮信任的人，在他心中，只有朝廷，在朝堂上，只有同僚，沒有翁婿。
“這是朝堂，不是在家。”淡淡的一句話，讓趙慶嘴角抽了抽；“這可讓顧大人怎麼辦，難道去慫自己丈人。”
“啟奏太后，微臣也以為，降低嶺南左稅定不可，先河不可開，若是開了這嶺南左稅定，讓其和中原一致，其餘各地百姓，又當如何去想，正如顧大人所言，皆為我朝百姓，本不應你高我低，但現在已形成區別對待成為習慣，若是突然打破，恐會讓別有用心人所利用。”
“張大人。”顧平側目看了下自己的老丈人，他知道自己的老丈人說得對，但嶺南左是自己答應下來的，這件事若是不做，那麼那裏的人對於朝廷，對於自己，都會失去信任，今後朝廷的政令，他們肯定不會執行。
“顧大人有何指教。”張霖看着顧平。
今個是怎麼了，兩翁婿之間還幹起來了。
朝臣面面相覷，都把今日的事弄的有些茫然。
“張大人，常言道，習以為常，倘若一件事，明知是錯，我等臣子為避麻煩，不去糾正，長此以往，這對於朝廷，恐弊端加深，等到時候想要再改正，豈不難上加難。”
顧平知道自己丈人擔心什麼。
取消，朝廷的稅定肯定是要減少的，現在其他事都需要用到錢，若是減少，稅定就會相應減少不少。
“張大人，你所擔心，不過是突然放開全國各地稅定一致，會造成戶部虧空，無法銜接下一年用度，不是嘛？”
是。張霖微微頷首點頭。
他擔心的正是這個問題。
一是戶部虧空問題，第二，單獨開放嶺南左，各地反應該是如何，那各族百姓，可並非只有嶺南左右才有，其餘各地也有，他們又是一個什麼想法。
一碗水倘若不端平，各地恐對朝廷也就有怨言。
“正如顧大人所言，若是全開，我戶部恐怕無法銜接，可是單獨開放嶺南左，其餘各地如何想。怨言加深，顧大人可曾考慮。”
果然是上朝無父子啊，二人之間的針鋒相對讓朝臣都驚訝。
穆蘇和王石卻是認為，這二人各自都在為朝廷，只是角度上出現分歧。
顧在林山村的時候，就在考慮如何應對。
他準備了很多的言辭，準備今日反駁，只是他沒有想到，如今站出來反對的，居然會是自己的老丈人。
這讓他心中嚴厲的話沒法說了，想了想，顧平決定，單刀直入，直接說出解決辦法。
“張大人，全部放開，自然不可，可嶺南左開放卻是勢在必行，戰亂剛過，百姓人心惶惶，正是我朝收買人心之時，若是我朝能在此時將其稅定進行調整，那邊百姓，自然會焚香沐浴，叩拜我朝仁義，如此，我朝廷南詔十五萬大軍所在地糧草運輸，也可暢通無阻。”
這兩翁婿啊。
劉太后見顧平和張霖對上了，而且二人都是在為朝廷穩定考慮，這讓她去幫她幫誰去啊。
如今聽顧平這麼說，她想了想緩緩開口；“顧愛卿，難道你有什麼法子，能單獨開嶺南左，讓其餘各地沒有怨言嘛。”.lΑ
既然顧平也知道不能全部開放，那麼他，是不是有法子了，不管有沒有，還是趕緊讓這兩翁婿停下來，別到時候讓兩翁婿有膈應可怎麼辦。
有。
顧平轉身看向了上邊微微拱手；“啟奏太后，臣有一計，可讓其餘各地百姓無話可說，且對我朝廷的誠意和仁義，稱讚有加。”
若是你有辦法，我怎麼會阻攔你呢。
張霖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如此反對，也是擔心一旦這件事處理不好，顧平就要遭彈劾啊。
“顧大人有何妙計。”王寬也在旁打岔。
王石等人也想要知道。顧平的法子，究竟是什麼。
“試點運行，打一個時間差，不過，怕是朝廷要稍微讓步，如李岩大人所言，恐怕有損朝廷臉面啊。”
武德憋不住了，他嫩生生開口；“天下安寧為大計，若是國不寧，家不暗，就算有再大的顏面，有又何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有失有得，若對我朝穩定，為天下百姓有利，損失一些顏面，有何不可。”
好兒子。
李太后在上面面帶欣喜，兒子這一席話，可是以國為先，以天下安寧為先，做出得退步，他已能做出一定抉擇和判斷，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皇上了。
欣慰的眼淚掛在了眼角，劉太后側目看了下她沒說話，她何嘗，又不是這麼一個想法。
二人恍惚中，顧平已在下邊開口。
“啟奏太后，可以嶺南左路先開，然後在緩慢開放各路其餘族稅定。”
時間差和試點運行讓王石有些不解。他扭頭問道；“這話何意？”
試點運行，以嶺南左來做推廣，先將嶺南左路那邊平衡起來。
打一個時間差，就是一年開放一地或者兩年開放另外一地，給戶部一個緩衝的時間，這樣就可以左右兼顧。
至於朝廷的臉面，其實就是賣慘和貼金一同進行。
賣慘，是因為當前朝廷銀錢不夠，不能全部開放，希望其餘各地族人百姓理解，貼金，是皇上和朝臣深感百姓民生不易，但同為大蕭百姓，又不能區別對待，因此，只能是一點點開。
還有一件事也要進行，那就是頒發一次罪己詔，以往的事，是朝廷決斷失策，還忘各地百姓能夠見諒。
說的親切一些，坦誠一些。有些地方，會晚一點，但都是會減免的。
“啟奏太后，啟奏皇上。”顧平拱手做總結:“各地土司就算有什麼心思，但家家戶戶有餘糧，百姓生活美滿，在加上我朝禮儀教化，百姓又怎會輕易讓人挑唆。還請太后，陛下明鑒。”
一邊的劉大夏想了想道；“可顧大人，正如李大人說的，是否給各地土司，多了囤積糧草的機會，倘若他們有反心，我朝廷，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嘛？”
這事。
顧平側身看了下面前的上司微微拱手問道；“請問劉尚書，朝廷，最怕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