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一個合格的介錯人

在「逐木鳥」重機槍露出獠牙的一瞬間，對岸的日軍大隊長剛一正男少佐和偽軍團長高正白眼裏都佈滿了絕望之色，就連現在還尚未過河的日偽軍發了瘋的往回跑也被督戰隊的眾人完全忽視。

撤回來就撤回來吧，反正現在繼續往前沖也只是去白白送死罷了。而且還得面對河岸另一側的潰兵，衝上去也只會被潰兵裹挾。

拿下對岸陣地的美夢，現在已經完全碎成了一地。對岸不趁機反攻都算好的了。

現在大隊長剛一正男少佐和偽軍團長高正白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跟上級交代，尤其是日軍大隊長剛一正男，看着兩個中隊的帝國士兵因為自己的錯誤決策毫無意義的死在了衝鋒的路上，更是已經在思考讓誰來當自己的「介錯人」了。

足足2300多人的部隊，就算在過河的時候就被對方的子彈抹除了零頭。但不到兩成的傷亡其實是完全能接受的。

可惜的是，在輕重機槍的掃射下，在反人員雷雷區的阻攔下，像預計之中攻入對方陣地的士兵卻只有100出頭。那100多人，在缺乏後續援兵的情況下，完全不具備拿下陣地的條件。

在這100多人沖入對方陣地的途中，還有八九百人倒在了衝鋒或者渡河的路上，雖然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在地上裝死，但絕大多數還是徹底的倒在了那片野地上。

那些屍體就安靜的躺在那裏，自己一方的傷亡肉眼可見。三個步兵中隊的編製，兩個多一點的步兵中隊的兵力，將近500人，就這樣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而對岸的鎮山軍，光看現在的這火力，比起一開始的時候仍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可以推測出，對方的損失絕對不會太大。

.......

這個時候，一場戰鬥擊殺1500（也有說2000）名小鬼子，直接成為第二個獲得榮譽勳章的鷹醬戰神——約翰·巴斯隆，現在這個時間還並未前往太平洋所羅門群島的瓜達卡納爾島，所以那場殺小鬼子如屠雞宰狗的神跡也還尚未出現。

到目前為止，最接近永通河這場戰鬥的就是日軍「軍神」乃木希典在旅~順和毛熊的那場戰鬥，同樣的都是日軍步兵在無任何工事掩護的情況下衝鋒，同樣的都是倒在重機槍下。同樣的都是蝗軍士兵屍橫遍野。

但不同的是，乃木希典雖然總共葬送了六萬多日軍精銳，203高地的時候更是連親生兒子在內，通過自殺式衝鋒葬送了兩萬多日軍精銳。但他最後卻取得了勝利，能保住命不說，還能被提拔為上將，最後更是被小鬼子奉為「軍神」。

而剛一正男這一戰雖然損失較小，但卻沒有取得最終的勝利。所以他的行為在日軍上級眼裏就只是單純的送死。

皇協軍的傷亡倒是可以不用考慮，反正這些二鬼子除了治安大隊的就是獨二團的，一個「獨」字也代表了他的身份，也不會有皇協軍的高層看不慣來幫高正白出頭。

可是另外的這500多個蝗軍士兵，並不完全是剛一正男的下屬，剛一正男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步兵中隊還有一個炮小隊，其他的守軍都是新任219步兵聯隊聯隊長山口隆大佐的屬下。

小鬼子在大陸戰場想要補充兵員本就難於登天，在岡村寧次的協助下，山口隆好不容易湊了這麼點人，然後在寶蓮寺鎮分批和鎮山軍的戰士戰鬥，死去了不少人才練成了這點可戰之兵。

但兩天之內，加上之前在北岸的戰鬥，這一下子就少了兩個中隊，別說剛一正男只是一個少佐大隊長了，就算是第七十七聯隊的聯隊長櫻田大佐親自指揮的這一仗，山口隆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而且兩天內總計700多頭小鬼子的傷亡，對於兵源不足的日軍第三十五師團來說，可不是什麼小數字。Z.br>

畢竟，鶴壁縣城那裏的戰鬥也還在進行，而「斷尾逃生」的青木大隊全加起來可連100的傷亡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之前在安陽戰役的時候，八路軍和鎮山軍聯手在周邊的個縣內打了快兩個星期。幾個地方加起來的消滅的日軍也不足6000之數，這還是佔據大頭之一的西川騎兵聯隊失去了騎兵的機動性，倒在戰士們的人海戰術下。

再加上另一個大頭，當時由湯口俊太郎大佐率領的第219步兵聯隊受到了葉天心所部的背叛，導致後院起火，不然勝負先不說。就算後續楊林真的被逼到向安陽城內開炮，小鬼子的損失也會更低。

而且雖說最後是小鬼子失敗了，但當時死去的那6000多個小鬼子也對攻城的鎮山軍以及負責阻擊的八路軍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單單盒楠境內，加上那200多個犧牲的八路軍騎兵以及那些之前連槍都沒有的戰士的話，就有接近八千的戰士犧牲，並且輕重傷員還完全沒算上。

而負責打阻擊的八路軍戰士因為重武器的缺乏，只能硬抗對方的火炮，所以八路軍的戰士們雖然佔據了地理優勢，但損失也非常慘重。

周邊幾個縣的戰場全加起來，就算有葉天心的率部投誠，打了城內日軍一個措手不及。

並且還把葉天心的部下全部算成自己一方的，上次戰鬥的日偽軍和中方部隊的戰損比也還是接近一比三。

就連安陽戰役那種一打就直接輻射全國，甚至間接引起了現在依然在打的熱火朝天的浙贛戰場的大型戰役，最終死去的小鬼子也才6000多個，其中還有近2000的警備部隊。並不是日軍精銳。

從傷亡比中看也知道，小鬼子的戰鬥力有多強。

現在可倒好，一個小小的菜園鎮，不到三天時間，就葬送了700多個經過嚴格訓練的日軍精銳，其中還有一個中隊的小鬼子是從關東軍抽調來的真正精銳。

雖然只有500多是剛一正男親自指揮上去送死的，但最後上報上去的話，屎盆子全都得扣在剛一正男頭上。

那200個士兵還不一定是屎盆子，因為它們在死之前，依託着永通河的天險，對鎮山軍的士兵至少造成了四倍的殺傷，

菜園鎮之前的守軍雖然有丟地的失敗，但如果按照戰損比來算的話，吃虧的其實是鎮山軍的戰士們，而1:4的傷亡比，日軍的高層其實也能接受。

可惜，只是半個小時不到，那200多個小鬼子之前取得的戰果就完全賠了出去。

並且後面死去的這500人，取得的收穫可以說寥寥無幾，連炮小隊的收穫都比它們多！

指揮這種戰鬥的日軍軍官，除了上軍事法庭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路了。而戰時小鬼子其實是很少會正兒八經的搞軍事法庭的，十有八九都是自己切了了事。

.......

如果是一個在華北各地征戰已久的日軍大隊長，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剛一正男這種決策的。

只是剛一正男才剛剛從關東州調來不久，沒有真正的和中方軍隊交過手，所了解到的中方軍隊的消息也只是從其他部隊的軍官嘴裏聽說過一些關於中方軍隊的傳言。

但其他的小鬼子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敗仗一五一十的說給剛一正男聽，那些小鬼子對於自己的敗仗都是隨口帶過，對於勝仗則翻來覆去的說。再加上小鬼子一向有謊報軍情，把斬獲往高了說的習慣。

聽得多了，剛一正男也還在以為現在的中方軍隊就和37/38年那個時候一樣，完全不堪一擊。這也在很大程度的導致了他的自傲，所以才會想着渡河而擊。

但此刻擺在它面前的事實就像一記重鎚，給了他一個教訓的時候，也提醒第七十七步兵聯隊的聯隊長櫻田三川島大佐。經過數年的發展，中方的軍隊已經和他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森田武治是被抓之後想着活，甚至不惜成為鎮山軍在日軍軍部的眼睛。

可剛一正男不像之前的森田武治，森田武治是親身體驗過與死亡擦肩而過，更是在八路軍以及鎮山軍手底下吃了不少的虧，所以對他信仰的武士道精神產生了質疑，後面才會有投誠的行動。

而剛一正男之前在關東軍的時候，整天除了訓練就是聽憲兵們傳達各種勝利的消息，並且還有專人給他們無數次的重複洗腦武士道的精神。

看着大勢已去，剛一正男整個人身上的精氣神一下就散去了。

「我有罪，我對不起櫻田聯隊長的信任，我對不起天蝗......」

說著說著，剛一正男離開了戰場，帶着自己的副官來到了位於菜園鎮南岸的臨時指揮部內。

小鬼子自裁的時候一般使用肋差，也就是一種短刃。然後一旁的介錯人使用的是長刀。但這個時候，絕望的剛一正男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取出自己的佐官刀就當肋差用。

剛一正男朝着四島之地所在的方向跪下，他的旁邊牆壁上還懸挂着日軍的膏藥旗。在他面前的空地上，整齊地放着一塊白布，他的那把佐官刀，一壺清酒。

把東西準備好的剛一正男在這個時候也拋開了平時的上下尊卑，給一旁的副官行了一禮，並說明了自己的打算，跟着來的副官之前就有所猜測，現在更加確定了自己大隊長的打算。

但他沒有任何勸阻的意思。這可不是剛一正男死了他能上位的緣故，而是小鬼子的介錯人對切腹人的勇氣都非常佩服，他們不會去阻止對方「光榮」自~殺。甚至還會感到榮幸。

等一切的東西都準備好后，一場小鬼子感到榮幸，華夏兒女也感到高興的儀式開始了。（如果這個儀式能進行六千萬遍，那個人宣佈它將會成為世界上最高貴的儀式。）

剛一正男跪坐在地上，將事先準備的白布咬在口中，然後把清酒倒在刀上。這個形式叫做「祭刀」。

因為小鬼子認為每個人的靈魂都藏於自己的腹部，因此武士們在必須向外人展示自己忠誠的靈魂時，都會進行非常嚴肅的切腹儀式，「祭刀」就是其中的關鍵一步。

等清酒將長刀淋透后，剛一正男從嘴裏取出白布，開始仔細擦拭自己的長刀。這體現了它對長刀的尊重。作為陪伴它多年的武器，和大多數小鬼子一樣，對這把長刀已經有了感情。

待長刀擦拭完畢，剛一正男右手將長刀橫在面前，左手去解開自己衣服的扣子，而它的副官也將自己的佩刀取出，站在了一旁。依然雲淡風輕地看着剛一正男的每一個動作。

剛一正男一邊把刀對準自己***出來的腹部，一邊吩咐身邊的介錯人，隨時做好「介錯」的準備，而他的副官也依言走到了他的後方，瞄着它的脖頸處，將手中長刀高高舉起。

許多人或許會認為，小鬼子的軍官在剖腹自盡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對待死亡十分平靜。

但其實不然，就像在這個世上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咬舌自盡，站在科學的角度來說。也很少有人能自己把自己的腹部切開直至死亡。

真實的切腹自殺是醜態百出的，那些剖腹的人，任他之前是鐵骨錚錚的硬漢還是什麼。往往在這個過程當中疼得哇哇直叫。

當長刀穿過皮膚，進入體內的時候。腹部當中的那些神經系統迅速將疼痛反饋給了大腦，巨大的疼痛讓剛一正男的意識遠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而人體自我的保護機制阻止了剛一正男繼續往內推進，而是雙目大張，死死的盯着前方。

為了不發出慘叫聲，剛一正男都快要將牙床咬碎。額頭青筋四起，渾身也在不住顫慄。

它的痛苦沒有持續多久，眼看無法繼續前進，一旁的介錯人也為了減少剛一正男的痛苦，照着脖頸處就揮下了長刀。

大好狗頭，衝天而起！的確是一個合格的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