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這還想當外交官?
傍晚時分,隨着最後一絲太陽的餘溫消失在地平線,天色逐漸暗沉下來,整個校園都被籠罩在黑暗裏。
初夏的天氣還有些涼爽,一到晚上風吹得呼呼作響,伴隨着淅淅索索的樹葉聲,偌大一個校園也跟着寂靜下來。
眼看天色漸晚,白冉冉這才意猶未盡的出現在校門口。
她穿着一條連體的背帶褲,一頭茂密的頭髮隨手在頭頂扎了個丸子頭,手裏提着兩個膠袋,裏面裝着幾條活蹦亂跳的金魚,正飛一樣的往學校里狂奔。
劉思域跟在後面,一邊笑一邊叫她慢點。
她一邊跑一邊回頭:「劉思域,你是不是不行啊,好歹是人民子弟兵,你倒是跑起來啊。」
她的聲音里伴着笑意,在這暗黑的時光里突兀的添了一抹亮色,連帶着她周邊的環境都跟着亮了起來。
這一幕,都被不遠處等了一整個下午的陸直看了個真切,他從躺椅上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看着兩個身影由遠及近。
一張臉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他緊閉的雙唇和微微皺起的眉頭。
劉思域在後面看着,嘴角始終掛着淺瑩瑩的笑,只幾秒鐘的功夫,她人就躥出去老遠。
像極了一個在山林間恣意奔跑的小猢猻。
突然間,他像是看到什麼一般,瞳孔猛地一震,「等一下……」
可他提醒得晚了,白冉冉已經一頭撞了上去,一陣劇痛開始從鼻尖的位置逐漸蔓延開來,痛得她整都皺成了一團。
緊接着,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她頭頂傳來:「回來了?」
一聽這個聲音,白冉冉就心虛得汗毛倒立,就連剛才被撞疼的鼻尖都不疼了。
她訕笑着抬起頭,就和陸直那冷漠的目光撞在一起。
陸直冷笑:「不是說你生病了?」
白冉冉愣了一下,這才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對,生病了,胃疼,疼得很。」
陸直被她氣笑了:「我還以為你是病得在床上躺着起不來了,所以才會曠課一個周。」
白冉冉:「……」
陸直又道:「沒想到你精力還挺旺盛,還能出去買金魚。」
白冉冉見糊弄不過去,索性就不裝了:「陸直你一天就這麼閑嗎?」
「沒事兒就愛管我的閑事!」
「本小姐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用得着你管!」
明明就是他先跟自己陰陽怪氣的,一天恨不得在她身上找十個錯處出來羞辱她,她才會受不了跑路的。
她都還沒說陸直什麼呢,他倒好又怪上她來了。
這世上還有沒有點天理了!陸直沒吭聲,微微耷拉着眼皮,死死的盯着她的頭頂,一言不發的,神色格外嚇人,像是下一秒就會將她給吃了一般。
看得站在二人身後不遠處的劉思域膽戰心驚,連忙上來勸架:「不至於不至於,多大點事兒,陸直你也不讓讓她。」
「讓?」陸直嗤笑:「還要怎麼讓?」
「讓她就這樣荒廢學業下去,混過四年後連生計都無法維持?」
「還是讓她這樣渾身毛病而不自知?」
「就這還想做外交官?做夢呢?」
這是印象中,陸直第一次這麼不客氣的對白冉冉說話。
沒有留一點兒情面,將白冉冉那顆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給粉碎了個徹底。
她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這個人,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連帶着眼眶都紅了起來。
劉思域也變了臉色,收起了一直以來的玩鬧心性,正了正神色,剛要說話。
就被一旁的白冉冉給打斷:「就算我日後無法維持生計也不關你陸大少爺的事!」
「用不着你來提醒我!」
「有沒有做夢,更是不用你來管!」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出來,像是要跟陸直就此劃清界限一般。
外交官是白冉冉從小到大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夢想,她生長在紅色家庭,從小耳濡目染開國總理的各種英勇事迹。
兵不血刃的從敵人手下拿回我們應得的東西,更是讓她佩服投地。
儘管所有人都說她是痴人說夢,可白冉冉自己知道,她就是鉚足了勁一定要走這條路的。
陸直看着她這副決絕的模樣,心裏一跳,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他張了張嘴,想解釋。
可白冉冉壓根就沒給他這個機會,扭頭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劉思遠急得在原地踱步,末了還不忘一錘打在他胸口:「你就倔吧你,明明是好心,非得給她喂刀子。」
陸直沒回話,看着白冉冉疾步遠行的腳步,眸光微不可查的閃了閃。
***陸直和白冉冉吵架,這不是頭一遭,小時候兩人為了搶個足球,都能在院子裏大打出手。
雖然說起來是打架,但實際上就是陸直的單方面挨打。
小時候的白冉冉仗着年紀比他大,個子比他高,沒少揍陸直。
所以這次儘管吵得凶了點兒,她也沒往心裏去。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陸直。
當她放月假回家,在床上呼呼大睡,卻被白恆從床上一把拎起來,扔到院子裏,穿着睡衣里的時候。
她恨不得跑去隔壁跟陸直同歸於盡。
白恆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隨手搬了根躺椅,就端坐在大門口,手裏拿着小拇指粗的藤條,悠然自得的翹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聽戲曲。
白冉冉累得腿都要斷了,正打算歇一會兒的時候。
白恆就跟成精了一樣,咻然睜開雙眼,藤條「啪」的一聲,打在地面上,嚇了她一個激靈。
白恆語氣不善道:「還敢停!你媽說得對,你就是被寵壞了!」
「我從小怎麼教你的?要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做人!」
「你倒好!給我逃課!」
白冉冉苦着臉求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白恆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那是怎麼樣?陸直把考勤簿都拿給我看了,你還敢抵賴!」
白冉冉暗自咬牙:「又是陸直,我究竟跟他有什麼仇!」
「陸直陸直陸直,哪裏都有陸直!」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此刻,正站在二樓陽台上,穿着睡衣的陸直。
他手裏端着一杯咖啡,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在底下汗流浹背。
從剛才起就一直積累在心裏的怨氣在這個時候噴涌而出。
她衝著陸直大喊:「你告狀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跟我真刀真槍的干一場啊!」
話音剛落,都不等陸直講話,白恆就是一藤條抽了過去。
剛好落在她腳後跟的地面上,白冉冉反應迅速的就是一個跳躍,剛好躲過。
白恆毫不意外的冷哼一聲:「就會耍滑頭,還不給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