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衝突

這林四嬸一見到春娘，立時止了哭聲，趨身撲上前來，抓着春娘就是一頓撕打，口中罵道：“你個老乞婆生的賤貨，竟敢上門污告我兒，我今日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王！”

李大牛急忙分開二人，但一來男女不便，他不敢十分使力；二來林四嬸心中發狠，死命揪着春娘不肯撒手。急切間倒是三人糾纏在一起，引來不少路人看熱鬧。

這林四嬸年富力強，又拼了命，待衙役分開他們幾人，春娘身上已是吃了不少拳頭。

李大牛看到春娘被扯得散亂的頭髮，嘴角流出的鮮血，和着臉頰上的青紫，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火氣。

轉頭對着林四嬸說話便不那麼客氣：“林老四家的，這可是在縣衙門口，青天白日的，你也能對你三嫂不敬？你看你不問青紅皂白，動手就打，眼中還有王法嗎？”

“我呸！”林四嬸目露凶光，狠狠沖春娘吐了一口痰，“三嫂？什麼狗屁三嫂？這個臭女人挑唆她家死丫頭，都把我家小紅告了，還三嫂？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破爛貨，在我面前裝什麼嫂子！”

李大牛沒想到林四嬸竟罵出這麼不堪入耳的話來，一時皺起眉來。他看向林四郎，林四郎將頭轉向一邊，卻並不言語。

春娘是個臉皮薄的，聽到林四嬸的叫罵，她看着周圍的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事關女兒的名聲，不由含淚分辯道：“不是這樣的，是你家小紅為了搶我家大丫的靈芝，將大丫推下山去，我家大丫幾乎沒命，這才來上告的。”

“你也說幾乎啦，那不就是沒死，沒死你告什麼告？有把小紅當你親侄女嗎？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狠心的母女！我告訴你，我家小紅要是有什麼事，我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林四嬸一臉的戾氣，恨不得能生吞了春娘。

周圍的人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大部分人原也就是看個熱鬧，看完就算，不意有那麼幾個正義的開口幫腔：“我說那婦人，原是你家閨女不對，既搶了人家的東西，又推了人家，差點害人性命。人家來告官，雖說不近人情，卻也說得過去。你無緣無故將人一頓痛打，卻是大大的不對。”

林四嬸聽得一陣跳腳，只見她雙手叉腰，對着說話的人“啐”了一口，道：“你卻是這個賤人什麼人，敢幫着她說話。我們自家的家務事，還要你一個旁人來插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算得哪根蔥！也敢來管到老娘頭上？”.

大傢伙沒想到這是個拎不清的，且言行舉止實在粗魯不堪，不由同情那個春娘幾分。

這時一個衙役喝道：“勿那婆娘，這是縣衙門口，豈容你等在此喧嘩，再如此這般，定將你們打上三十棍殺威棒。”

林四嬸聽了，方才停了叫罵，眼光仍恨恨地盯着春娘。若眼光是一把刀，想必春娘已死上千百回了。

衙役押着林小紅進了衙門，自去交差，林四郎與林四嬸跟着進了縣衙，打探消息。眾人見無熱鬧可看，不一時都散了。

李大牛看着一旁默默抹淚的春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是個嘴拙的，向來不會說什麼大道理，今天這春娘被林四嬸一頓搓磨，他竟沒幫上什麼忙，心中不免有愧。

春娘又哭了一陣，方慢慢停了。她重新理好凌亂的頭髮，整了整衣衫，略帶歉疚地對李大牛道：“不好意思，讓李大哥看笑話了!”

李大牛嘆了口氣，道：“你何出此言，這本不是你的錯。”

春娘停了一停，方道：”李大哥，你先回牛頭村吧，我在這裏等大丫案子定了，再和她一起回去。”

李大牛一驚，道：“這如何使得？你一個婦人，孤身在外，卻是不大安全。你要是再有點什麼事，你讓大丫如何是好？”

春娘搖了搖頭，道：“李大哥，與其我回村裡掛着大丫，不如在這裏隨時打探消息來得讓我放心。你且安心，我在這城裏乞討也有幾年時間了，不會出什麼事的。”

李大牛心底計較了一番，方道：“你既拿定主意，依你便是。如今林老四夫婦在這城中，你還是先避開為好，免得吃虧。我先回去，明日過來看縣爺如何分說。”

當下兩人無話，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