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決戰
走過“黑洞”僅花了數秒，幾人的視野驟然被一片刺目的白光所覆蓋，等視力恢復正常的時候，他們發現自己此刻身在一間極為寬敞的大廳之中，身後是一扇緊閉的大門，而正前方——身着黑底金邊道袍的男子背着雙手站在最前方的高台上俯視着他們。
他的周身縈繞着一層冰冷不詳的黑霧，即使隔了數米遠，也能清晰感覺到那股黑霧所蘊含的陰寒之意。
“這一路上辛苦你們了。”衛舜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與他的氣息形成兩種極端。
見他眾目睽睽下暴露自己魔修的身份，徐芷歆嗤笑道：“不裝了嗎？”
衛舜點了下頭，笑着說：“幾位都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我又何必再遮遮掩掩？更何況……這不就是你們想看到的嗎？”
聞言，徐芷歆微微眯起眼睛，衛舜是否真是魔修這個問題他們確實一直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眼前的男人此刻的舉動不僅是在嘲諷，更是在挑釁。
但他敢□□裸地放出氣息，肯定也會做好相對應的準備，以防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他倒是有十足的自信幹掉在場的所有人。
“那就開始準備演出吧。”
話音一落，大廳輕輕震動起來，地面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繁複法陣，法陣的中心旋即化為黑洞，無數道凄厲的喊聲自其中傳出，回蕩在大廳當中。
很快的，大量面目醜陋的非人怪物從黑洞裏伸出頭或手。
玉衡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九幽魑魅魍魎……”
聽到九幽兩字，開陽和瑤光的臉色也驟然變得蒼白。
天、地各九重，九幽是地，世間最深之處，據說九幽只囚禁罪孽深重的惡靈，不分妖魔鬼怪人仙，凡是打入九幽的魂靈永世不可超生，在不見天日的幽暗之地被魑魅魍魎爭相啃食，還需忍受極寒陰氣的反覆侵蝕，直至意識徹底消散，與九幽融為一體。
九幽之地已經有上千年沒有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了，前往的方法更是早已失傳。
開陽不由得大喊：“衛舜！你想成為世界的敵人嗎？！”九幽里的魑魅魍魎非妖非鬼非魔，是獨立於現今三界之外的生物，要是讓它們跑出來，造成的破壞和傷害可想而知！
被斥責的衛舜只是淺淡的笑了一聲，“放心，我如此珍惜人類，又怎麼會讓這些污穢之物染指人間。”
說完，他攤開右手，掌心對準法陣中蠢蠢欲動的魑魅魍魎，含笑的面容轉瞬變得冰冷，像是在看一堆死物。一個小法陣在他掌心前浮現，下一秒，黑霧自其中滾滾湧出，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從法陣掙扎而出的魑魅魍魎們通通包住。
黑霧裏立時響起非人怪物的尖銳嚎叫，同時傳入白清幾人耳中的，還有一道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似乎是吃飽喝足了，黑霧緩緩朝衛舜的方向移動，宛如生物一般纏繞上衛舜的雙手和身上，而先前被它包裹的法陣中心處，只剩下大量紫黑色的液體。
“……那是什麼東西？”瑤光攥緊自己的衣擺，試圖平復內心的恐懼。
“不知道。”玉衡滿眼警惕，“那東西散發出的氣息不是煞氣，不是妖氣，也不是鬼氣……倒是與衛舜身上的氣息有些相似。”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都大致猜到那是什麼東西了。
看出他們對黑霧的防備，衛舜毫不在意的滿足他們的好奇心：“這是用我的血和某樣東西提取出來的基因合成培養出的寵物，怎麼樣？還挺可愛的吧。”
“你的興趣還是一樣的噁心。”徐芷歆扯着嘴角說道。
衛舜輕輕一笑，旋即抬起手，將手腕抬高至嘴邊，貼近黑霧，然後——開始吸氣。纏繞在他手上的黑霧非常溫順的被他吸入口中。
不多時，他住了口，身上的黑霧已經變淡了許多，與之相對的，是他陡然暴漲的魔氣。
魔氣所帶起的勁風一股股的擴散開來，拂過白清一行人的肌膚，帶來如針扎似的冰冷痛感。
細密的疼令人難以忍受，瑤光咬了咬唇，以自己為中心架起結界抵禦，可結界一接觸到空氣里的魔氣就像是被驚擾的湖水一般劇烈晃動起來，不多時就碎成熒光消散。
“怎麼……”瑤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又試了一次，但還是一樣的結果。
玉衡側眸沉聲道：“別浪費靈力了，他吸收了那些魑魅魍魎，魔氣帶上了九幽特有的吞噬能力，一般的靈力或陰氣很快就會被吞噬掉的。”
衛舜瞧了他一眼，“不愧是名門的除妖師，知曉的還不少。”
白清這才發現，魔氣中心的男人眼眶變得赤紅一片，中間的眼珠卻是純白色的，看上去有些妖異的美感。
玉衡被他那雙邪氣四溢的眼瞳看得頭皮發麻，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看到他這副模樣，徐芷歆目光沉了下來，左手悄然撫上右手臂，冷聲道：“你厭惡那些東西，卻向那些東西靠近，衛舜，你說你可笑嗎？”
“呵，我的確珍惜作為人類的一切，但比起我的夙願來說，那些也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渺小之物而已。”他說的理直氣壯，“進化的過程中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白清冷笑了一聲，“話說的再怎麼漂亮，到頭來你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慾去踐踏其他生命。”
衛舜不置可否，“但我的研究確實會讓人類前進一大步，不光我，其他人也在期待着我的成果。真的能擺脫軀殼的束縛的話，疾病就不再是人類的致死因之一；優秀的人才在壽命將至之時得以留存，使他們能繼續為社會做出奉獻；重要的文物和科技成果也有新的保存手段……能利用地方很多，即使這樣，你們還是要拒絕這步偉大的邁進嗎？”
聽完他的話，徐芷歆忍不住笑出聲，直到對方擰眉，她才稍稍止住笑意，指腹拭去眼角笑出的淚水道：“我說衛舜，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其他人不談，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否定你的實驗所帶來的好處，我記恨的，只有你在實驗中採取的方式而已。”
“是嗎？那真是遺憾。”衛舜嘆了口氣，“作為同仁，我以為你很清楚我們每一次進步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說完，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冰冷，“好了，閑聊就到此為止吧。”.
幾乎是尾音落下的剎那，玉衡捏在手中已久的符紙便暴射而出，中途幻化成一隻青色巨狼，張開血盆大口直直撲向衛舜。
衛舜眼皮都未曾動一下，右手飛快掐了一個法訣，跟前立時顯出一隻兩米高大、身着古舊盔甲的將領，魔氣和鬼氣交錯着自它周身散發開來，這竟然是一名入魔了的鬼將！
鬼將驀然抬首，干扁如骷髏的眼眶處可見兩小團鬼火閃爍，它低吼一聲，舉起大刀直面迎上撲來的巨狼。
兩股力量頃刻間碰撞，結實的地面因此崩裂開來，爆散開的勁風令白清幾人踉蹌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瑤光見狀也祭出六壬壬盤，對衛舜本人進行攻擊。天權和白清對視了一眼，緊跟在瑤光的攻擊后一左一右地疾掠上前。
衛舜再次掐了個法訣，襲來的雷擊眨眼間就被他甩出的幾條魔氣黑蛇咬碎，而後一個旋身，同時避開了白清和天權的攻擊，三人隨即纏鬥在一起。
另一邊的能量對沖也很快就落下結局，鬼將的實力略高一籌，猛地抽刀將巨狼震蕩開，趁它在半空中未調整好身形前張開嘴，沾染魔氣的鬼氣在其口中凝聚成實體墨綠色光芒，下一秒就如鐳射光般射出。
煙塵四起，鬼將凝視着半空，似乎在確認自己的攻擊打中沒有。
就在這時，破風聲乍響，鬼將倏地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巨大利爪自它頭頂揮擊而下，直接將它拍進地面之中，威力之大令地面凹出了一個大洞。
還沒有結束，一團火焰陡然從半空中落下，砸在大洞裏的鬼將身上，凄厲的喊聲立時回蕩在整間大廳之中。
瀰漫的煙霧驟然從中間被切開，一股灼熱氣息漸漸充斥大廳，即使是靈體的白清也能感知到那種彷彿能燃燒靈魂了的熾熱。
一隻赤紅色的巨鳥很快就暴露在眾人眼中。
玉衡推了推眼鏡，走到那隻渾身冒着火花的巨鳥身側，低聲道：“擬神獸——符朱雀。”
衛舜抵住白清兩人的攻擊，稍顯輕鬆地瞧了過去，眼中帶着興味道：“原來如此，這就是傳聞中御符術嗎？”
東方里世界裏有三種聞名已久的術法，一是御符之術，二是御鬼之術，三是通天之術。其中以御符之術最為出名，御符術為某個除妖名家族所創，現今天師里傳授的符術幾乎都是從他們的御符術延伸出來的，自然，最重要的核心術法只有本家子孫能夠繼承，據說此家族傳承的御符術不僅逼真至極，甚至可以喚神為己用。
如今一見，知傳聞為真，倒是讓人開了眼界。
見衛舜打鬥中還有些心不在焉，白清氣笑了，拳上燃起火焰，一個上勾拳揮了過去！
只是微微偏了偏頭，衛舜便躲過這記攻擊，旋即重新轉回來，微微一笑道：“白小姐別急，你是這場演出最重要的主角，戲份在後面。”
話音落下，他攤開掌心，暴出的兩股勁風彈開了白清和天權，接着雙手掐訣，這一次竟喚出了四隻魔化鬼將！
望着如臨大敵的徐芷歆幾人，衛舜撕破了溫和的面目，露出詭譎的笑容：
“為了我的夙願，委屈各位犧牲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