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囚車劫人

王穎從皇宮中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國師已經死翹翹了。王穎設置了一個幻境留下來，用來迷惑宮中的人。

第二日，正是衛將軍一家本來處斬的日子。

因為犯了謀逆罪，聖上下旨，衛氏一族男的秋後問斬，女的則被充入教坊司為妓。

都城中的人，對於此事早已習慣，聖上好殺人，一個月都有三四起這樣的“熱鬧”可看。如果被殺的人是都城的官，當地的人多少還了解一二，茶餘飯後有些談資；但若是外地的官，就比如衛將軍這樣的，常年在邊城駐守，衛家的人又一向低調，存在感不強，所以大家的興趣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這是又犯了什麼罪？”

“聽說是謀反罪。”

“嗐，這麼嚴重，難怪要處死。不過話說回來，聽人說，都城之外好多地方的百姓都起兵謀反了。”

“快些閉上你的嘴吧，你不要命了，我還要呢。”

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交談的聲音不大不小，人群中央的囚車裏面，衛將軍神情麻木地看着這個昔日既熟悉又陌生的都城。

回來之前，他多少有些預感，但是那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聖上只是招他入都城。衛將軍問心無愧，向來都是頂天立地地做事。

當被聖上打入監牢，印上謀逆罪時，衛將軍雙眼微合，他倒是無所謂，一個人死就死了。常年征戰沙場的人，對於死亡早已經看淡，生死無常，自己沒有死在殺敵的戰場上，竟然有朝一日，死在了自己人手裏。

衛將軍哂笑，只覺得自己前半生的付出都錯付了。

要問他有沒有後悔，自然是悔的，不過他悔的不是錯付昏君，而是這麼多年都沒有回過家，沒有好好的侍奉雙親，盡到為人子的責任；沒有陪伴在妻子身邊，履行一個為人夫的義務；更沒有真正教育一下自己的子女，做一個為人父該做的事情。

在牢裏的這麼多天，身上沒了繁重的軍事，衛靖遠難得的清閑了下來，有了更多的時間思考自己過往的這大半生。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牽連其他人，更何況是自己最在乎的至親。一想到此刻衛家的其他人也像他一樣，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監牢中，衛靖遠靜下來的心又動蕩了起來。

雙手狠狠捶地，不斷悔恨，自己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到底還是後悔之前所做的選擇。不應該對昏君有所期待，不應該將至親留在都城當人質。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第二日，衛靖遠就被押赴刑場，先是巡街，之後在菜市口行刑。

行刑當日，衛靖遠出了監牢，看到了久違的其他家人，他們也同樣看到了他，此情此景沒有久別相逢的喜悅，而是心中愴然——為將要到來的死亡。

無力改變當下的結局，衛靖遠滿臉麻木，上了囚車，就連當眾巡街，接受滿都城的奚落嘲諷，衛靖遠的心都如死水一樣，再也掀不開一絲波瀾。

衛靖遠在囚車中巡街的時候，薛元忠帶着人，暗地中一路觀察隨行，隱沒在人群中，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這一群普普通通的人。

“老薛，事情辦妥了。”

趙仁武風塵僕僕地趕來，小聲附在薛元忠的耳邊說道。

薛元忠的唇角揚起一絲笑容，眼神始終注視着人群的中央：“知道了，接下來一切按計劃行事。”

趙仁武點點頭，之後就又重新消失在人群中。

看着周圍都城裏的百姓向囚車扔菜葉子、臭雞蛋之類的東西，薛元忠眼神一暗，唇角的笑容轉化成譏諷。

你們現在如此落井下石，卻不知正是這個被你們用髒東西扔的人，一直守衛邊城，抵禦外敵，才會有你們平安了那麼久的日子。

可惜，聖上不明，百姓不知，讓忠臣枉死。

一時間，薛元忠心裏湧起漫天的怒氣，為衛將軍和邊城中的數萬將士，以及已經死在戰場上的士兵不值。

娘子說的對，這顛倒黑白、民不聊生的日子不要也罷，是時候該改頭換日，誰說坐在最上面的要一直是那個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也能有向上的權利。

一想到此，薛元忠心中又有萬千豪邁之氣上涌，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

不過，當前要事要緊，不可行差踏錯，所以薛元忠克制住自己多餘的情緒，轉為一心一意迎接將軍的計劃中來。

也許是薛元忠的眼神太過火熱，衛將軍久戰沙場，對於四周的環境尤其敏感，當囚車駛過一道街時，衛將軍原本冷漠沒有表情，眼睛獃獃望着一處，忽然心中一動，衛將軍立刻不動聲色地望了過去，果然，在擁擠的人群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聲音。

薛元忠也正看向衛將軍，兩人的目光跨過層層人流，在空中對視了一眼，一觸即分，兩人皆若無其事地移開了彼此的目光，繼續保持各自之前的神態。

兩人的互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大家還沉溺在歡悅的氣氛中無法自拔。

衛將軍只從剛才這一眼神中，便能讀懂薛元忠的意思，這是想要劫法場，營救自己。

原本衛靖遠該是高興，自己麾下的猛將無人能敵，自己被救的幾率十之八九，他相信薛元忠的實力。但是想想自己可能要脫困了，衛家其他的人卻還要為此遭殃。

衛靖遠心中一嘆，自己萬不會拋下衛氏一族，獨自偷生，那樣他都會一直生活在愧疚中。

衛靖遠的心裏也是五味雜陳，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這一日，註定要載入朝代的史冊中，都城裏的百姓原本只是出來看看熱鬧，誰知道竟突然狂風大作，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但是有人好奇心強，硬是強撐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奈何風沙太大，根本看不到周圍的情況。

等到這股莫名的風沙過了之後，周圍有些人還有好多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獄卒大聲驚慌地喊道：“犯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