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起風了
鄧栗靠在竹子,隱匿在竹葉樹梢間,看到嚴婷再一次通過彎曲光線,消失在彎曲的氣流中。
“那個女人是找到江雪那禿子伴神的局限性了……只要找不到位置,那禿子就殺不掉她。”王歡抬頭,望着天空。
被壓扁的嚴婷像一塊摔壞的屏幕,大量色塊扭曲混合在一起,有種超現實的不協調感。
這是混亂的光線所投影出的畫面,而真正的嚴婷,早就徹底抹掉了自己的顏色,藏在無處不在的風中。
江雪站在岩柱上,巡視四周,試圖尋找嚴婷的蹤影。
整片天空像是被熨斗燙過一樣服貼,沒有絲毫漣漪。
而這時候,風的流動變得迅速起來。
周圍巨量空氣正在向鼎村集中,風將泥石枝葉從地面拉扯起來高速流動,彷彿是一個柱體的龍捲,將村子包裹在中心。
流動的空氣被不斷壓縮,密度越來越大,變成一堵剛硬如鐵的流卷牆體,將江雪、江鱗、江盞、江堂風、江眠全部捲入其中。
江眠坐在長長的凳子,仰起腦袋,看着將它們嚴密圍堵起來的風牆:“麟哥,她是想把我們所有人都一塊兒絞死嗎?”
江鱗拎起熱水壺倒了幾杯茶,分別遞給江眠、江盞和江眠風。
“風牆正在收緊,應該沒錯。”江鱗望向挨近風牆的屋子,牆皮被一層一層剝離,將被扔進攪拌機的骨頭,“風的密度被壓得很大,你們的橫練可能扛不住,會被碾碎的。”
江堂風二話不說,起身像風牆走去:“我撕了它!”
江鱗按住他的肩膀:“等等,你的牛頭馬面即便撕開了風牆,洞口也會被風填上,白費力氣而已。”
“我又不是只有紙馬請兵!”江堂風說,“這風越大越好,正好收利息!”
“別輕易把你的伴神喊出來。”江鱗赤着腳走在泥地上,輕輕掠過江堂風,“你的伴神太特殊,一不小心會把自己殺掉的。這堵風牆……我來處理。”
江鱗緩緩閉上眼睛,等他再一次睜開時,瞳仁如同晃動的燭火。
隨着他的睜眼,圍繞着鼎村高速流動的風牆,旋轉速度似乎慢了一些。
“停!”
江鱗的聲音彷彿一道命令,重重地撞在風牆上,讓它的速度進一步下降。
“停!”
“停!”
“停!”
一聲又一聲重音撞上風牆,它狂暴的自然之威正在迅速瓦解,風,真的停了。
但江鱗也在這時喉嚨一甜,嘴角滲出鮮血。
這就是和嚴婷爭奪地脈的代價!
“這位江夫人……”江鱗緩緩抬起頭,嘴角露出笑容,“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舒新雨原本遠遠跟着江家小隊,計劃通過他們,找到江家始祖。卻沒想到突然看到一匹白馬忽然出現在林子裏,它偷襲吃掉了一個江家的女孩,而現在,又踹斷了江盈天的肋骨。
“這匹馬什麼品種的,怎麼這麼厲害?”舒新雨盯着不遠處的白馬。
它此時被江春雷、江盈天、江瓶、朱長涇、項復所包圍,或者說它包圍了這五個人。
這五個江家的絕頂高手,圍殺一匹白馬,竟然不但沒有成功,其中江盈天反倒被它踹斷了肋骨。
江瓶盯着這匹馬,瞳孔像風吹過的水面一樣震顫。
“剛才……它的腿變長了嗎?”
“集中精神!”江盈天忽然大喊!
江瓶猛然抬頭,白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到達他面前,腦袋像重鎚一樣,撞入他的胸膛。
他凝聚在胸口的風遁盪開一圈一圈虹光,像水面泛起的漣漪。
風盾是將流動的風壓縮后形成的高密度氣流,堅不可摧。這是所有修習堪輿術的人最基礎的手段,即便是不擅長風這種元素物質的江家人,只要不是完全跟風相悖,都會將它作為基礎而熟練運用。
因為這種技術太實用了。
只要有空氣的地方,就能匯聚風盾,而且它的硬度非常高,高過很多門派的橫練神通。
這也是江瓶最賴以護身的神通。
然而現在,風盾裂開了。
他瞳孔一緊,腳底迅速捲起風暴,扯着他飛掠到高空。
白馬撞碎了風盾,繼續向前,沖向江盈天。
青翠的藤蔓鑽出土壤,一圈一圈纏住馬腿,重重一扯,“砰”的一聲,白馬被絆倒在地。
江盈天看了一眼江春雷,倒了聲謝,單膝跪地,右手深深插入地下,一直沒到肩膀,緊接着緩緩起身,從地下扯出一支巨刀。
刀身長三米,長而薄,像一片葉子。
江盈天雙手緊握住刀柄,雙腿用力蹬在地面上,身體高高躍起。
她在半空迴旋,刀鋒飛速劃過空氣,一圈接着一圈,旋到極致時,重重斬下,將被藤蔓絆倒的白馬攔腰斬斷。
白馬被他們處決了,但幾人完全放鬆的意思。
“長涇,復哥,你們先去找始祖。”江盈天說。
朱長涇撿起一根樹枝,將長發盤在腦後,低聲說:“這馬很奇怪,你們……注意安全。”
“放心,不礙事。”
朱長涇看了一眼江春雷,不再猶豫,和項復一塊趕往鼎村。
江盈天,江春雷和江瓶繼續圍着白馬。
這匹馬已經被他們一分為二,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他們並沒有放鬆,依舊警覺地盯着它。
這已經是他們第三次“殺掉”這匹馬了,但它每一次都能重新站起來。
“來了!”江盈天低聲說。
白馬從中間被切斷,臟器從腔體中流出來。
失去了心臟供血,這些器官本該迅速壞死,但現在,它們卻在血泊中蠕動起來,彷彿某種蟲子。
這些臟器似乎具備某種腐蝕性,地面被它們碾過之後,開始大面積融化。
江瓶看着這詭異的景象,不由一驚:“不對!”
“怎麼了?”
“不是腐蝕性……”江瓶瞳仁搖晃,“它正在進食。”
隨着土地的融化,臟器卻變得越來越龐大。
它們的體積很快超過了白馬本身的身軀,而形狀也因為膨脹而變得扭曲,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江瓶將一道風刃送向這坨詭異的肉。
風刃將臟器混合物切開,血漿四射。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它又重新合攏。
江瓶看着這一幕,嚴婷曾經說過的話在他腦海閃過,他的瞳孔一點一滴收縮起來,半晌后,他衝著江盈天和江春雷說:“我……我知道它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