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蝶兒飛
“是的,我收養了他們。”鄧栗迫不及待承認。
“滾!”周長樹迫不及待要跟她撇清關係。
周蠶倒是甘之如飴。
周長樹看着沒出息的弟弟,知道這玩意兒已經徹底被俘獲了。
趙向陽從衣服里掏出一個橙紅的柿子遞給鄧栗:“幫我把它……給他吧。”
“這不是爛了嗎?”鄧栗當然知道這姑娘指的“他”是誰。
“你知道?”趙向陽愣了愣,但也不多做糾纏,解釋道,“玉女喜神術能活死人,肉白骨,恢復一顆柿子當然也能做到。不過它生機已經斷了,不能吃,吃了會中毒死掉的。”
說完,她轉身離開。
鄧栗托起柿子跟周長樹說:“你要還是不要?”
周長樹大概是覺得別人給他就拿有點沒面子,但心裏又很想要,猶疑不定,好在周蠶很懂他的心思,幫他取來了柿子。他也就順水推舟,把柿子裝進口袋裏。
“走吧,我們去看看張大村長要怎麼應付四娘山的狐狸們,順便看看能不能撿個漏。”
老村長墳前的突然被血浸透。
狐狸眼趙純音坐在一截斷木上,身旁的趙傑捂着肚子,嘴角帶血。他抬起頭,饒有興緻地凝視着張助明,不得不感嘆一聲“好手段”。
張助明在他們的吃喝里下了“毒”。
下的當然不是尋常毒藥,玄門中人對毒物的判別和免疫都非同尋常,更何況是攻研屍毒的四娘山。但張助明在他們的飲水中投下的,是鐵蛋碎片。
當初鐵蛋被鄧栗拍碎,他偷偷撿回來,磨成粉末,放進了趙家人的飲食里。
蚩尤拳的橫練功夫再強悍,也護不住內臟。現在張助明牽引鐵膽,幾乎一瞬間廢了趙傑。
這是警告,對於趙傑做的事,當然也可以在趙純音和綠裙子身上重複一遍。
張助明盯着趙純音:“趙純音,你們現在離開,張家依舊會年年供上錢,你們不會損失什麼。還是……你非要留下來跟我們拼個魚死網破?”
趙純音眸子蒙上白翳,這是四娘山的天眼,透過天眼,他看到張助明旁邊的短髮女人和胖子身上因果翻滾。
“這種因果流向……”狐狸眼微微眯起眼,“竟然是八極拳,張家埭真是卧虎藏龍啊。”
“純音,回去吧。”
趙純音輕輕抬起頭,目光從張助明身上緩緩挪動,直至把來到此地的所有村民都掃了一遍,才悠悠嘆了口氣,而後一字一頓地說:“張家埭發生山體滑坡,三百多村民不幸葬身山崗,無一倖免。”
“你說什麼?”
“在寫你們屍體被發現時的新聞稿啊。”
張助明瞳孔驟然緊縮,大吼道:“跑!”
與此同時,他引爆趙純音體內的鐵蛋粉末,然而……無事發生!
村名們這才反應過來張助明那聲“跑”,四散而開,但已經來不及了,隨着綠裙子抬起右臂,村民們周圍亮起星星點點的螢火。所有人彷彿沒入了湖水中,整片星河倒壓下來。下一個瞬間,十幾顆人頭掉落在地,血漿從傷口噴涌而出。
趙純音走到張助明的腦袋前,平靜地說:“將度了命格的鐵蛋粉末投入飲食,這一手確實驚才艷艷。如果你趁着我們有所準備前引爆粉末,即便是我也會被重創……就像趙傑那樣。但你不敢,你怕引來四娘山的報復,所以想着跟我們談判。但既然知道了鐵粉入體,以四娘山對人體的操縱,想要取出來太容易了。”
趙純音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張家埭倒地的屍體紛紛爬起來,撿起自己的腦袋,安回脖子上,彷彿死而復生。然而不再跳動的心臟,宣告着他們早已生機斷絕。
“你殺人了啊。”趙小寬這時姍姍來遲,看一眼重新站起來的殭屍,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純音斜了一眼:“周長樹和周蠶呢?”
“打不過。”趙小寬攤了攤手。
“打不過?”趙純音皺了皺眉,“招魂幡有這麼恐怖嗎?”
“恐怖,太恐怖了……不過只是招魂幡的話,我還能應付一下,只是……”趙小寬眼鏡后的目光微微下沉,“那個女道士來了,她……我不開天眼,都知道絕對打不過她。”
趙純音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張助明究竟招了個什麼東西來,竟然有這種手段……剛才應該留他一口氣問問的。落姐姐,你以後動手別這麼不留餘地了。”
綠裙子並未搭理趙純音,只是對着從遠處回來的趙向陽“咦”了一聲。
趙向陽在趙小寬走後不久就跟着離開了,趙純音當時正忙着開墓,並沒有阻止,現在她去而復返,他也沒心思細問,只是說:“去見那對兄弟了?”
趙向陽點點頭。
“現在張家埭沒了,你也沒用了。回去再給你配幾樁冥婚,抵你在四娘山的飯錢。”趙純音一邊說,一邊揮了揮手。
趙傑見趙純音的手勢,抹了抹唇邊血,抬手掀開了老村長的棺材。
隨着棺蓋被掀飛,趙傑不由愣了愣。
趙純音幾人在紛紛回頭,望向棺材。
——又是一具空棺。
趙純音跳入坑洞,輕拂棺材邊緣:“這副棺材確實是老東西,但裏面沒有屍味兒,應該幾十年前埋下的就是空棺……”
他一面說,一面抓住棺材邊緣,將它提了起來。
棺材下露出一個狹小的階梯口,洞口幽深,下不見底。
“真正的村長墳應該就在這下面,走吧。”趙純音說。…………
鄧栗和周家兄弟來到村長墳時,只看到被掘開的墳墓和滿地血漿。
周長樹沉默許久,說:“小蠶,我們走吧,聚寶盆不要了。”
“哥,怎麼……”
“再這麼下去我們會死的。”周長樹低着頭,“雖然住大房子很重要,吃荔枝很重要,有手機有電視很重要,可一旦死了這些東西就都沒用了。想要錢還有其他法子,再留在這兒太危險了,我們得走。”
周蠶看着周長樹身上的傷,點了點頭,跟着走到鄧栗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角:“二姐,我們一塊兒走吧,你雖然好厲害,但這裏太危險了。你需要錢的話我可以去掙的,我和哥哥哭一天能掙一千多,這樣一個月就有三萬多了。”
鄧栗說:“你們上個月掙了多少?”
周蠶愣了愣:“一千八……這是有原因的,上個月沒那麼多人死掉。只要這個月死很多人,我們就能掙很多錢了!”
“哭喪這行不穩定啊,靠天吃飯,而且還沒一金,幹不了一輩子的。”鄧栗說,“打工終歸不是出路,想要好好活下去,還是得有生產資料。”
周蠶回頭像周長樹求救,他沒聽懂鄧栗的意思。
鄧栗走到村長墳前,低頭看在墳坑底下的洞:“四娘山的人已經進去了那盆子了,我現在進去揍他們,搶盆子,你們一起去嗎?”
周長樹沉默片刻,搖搖頭。
“行,那你們走吧,四娘山的人現在已經撕破臉皮了,你們繼續留這兒,可能會被他們逮到。”鄧栗說完,跳進坑底洞穴。
這座因果匯聚的老村長墓穴,即將在她眼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