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意見一致,父子之間
有些事情只憑猜,可能永遠都猜不中答案;
因為現實往往會比人的想像力更加離奇!
朱家和陳勝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個狀態,但是秦國並未對昌平君出手,對於農家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
起碼可以證明,秦國、羅網,暫時並沒有對農家下手的打算!
既然如此——
朱家沉吟片刻,抬眼看向陳勝,緩聲道:
「既然秦國多日來並無動作,那很有可能是咱們之前的猜測有誤;
如此一來,如今首要之事正是如田猛所說的,便是將俠魁入土為安,然後找到截殺俠魁的兇手,為俠魁報仇雪恨!」
他語氣一頓,隨即繼續說道:
「而且俠魁田光已死,農家不可能一直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推選出下一任俠魁便是勢在必行之事;
經過此事,即便你我有田猛作保,但是威望受損是不可避免的;
而田猛自導自演,別的不說,起碼他在農家內部的威望和影響力藉此上升了一大截。」
陳勝看向朱家:「怎麼,朱家大哥想要放棄?
且不說田猛乃是道貌岸然的陰險小人,單說他本就非常排外,若是讓他上位,那除田氏子弟以外的外姓子弟,又該如何自處?
農家會不會也如同楚國那般,要將人劃成三六九等,他田氏子弟就要高出外姓子弟一頭?!」
陳勝說著,咬了咬牙,握起沙包大的拳頭,用力揮了揮:
「反正我是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就坐上這農家俠魁之位的!」
「唉~」
朱家暗自嘆息一聲,他雖然精明有城府,但一向是不屑於在人背後搞小動作的;
不過這俠魁之位非比尋常,即便他自己當不上,也不能讓田猛如此順利上位。
這不單單是關係到他和陳勝等人日後會不會受到打壓排擠,更是關係到農家諸多非田氏子弟,日後能不能在田氏之人面前抬得起頭來!
若是真要有田氏與非田氏之分,要讓田氏子弟高人一等,那聚集貧寒子弟的農家,又與天下七國有什麼兩樣?
陳勝和朱家略一商議,二人便定下了阻止田猛上位的大體方針。
······
陳勝走後,朱家一人坐於棧橋邊,看着眼前的一汪清澈湖水靜靜出神。
他有些想不明白,農家是從何時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
眾人離心,黨同伐異,拉幫結派,即便是他自己,也已經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明明是一個江湖門派,怎麼搞成了一副朝堂勾心鬥角的局面?
是因為田猛?
不,他只是藉著俠魁田光之死的契機,將這種藏在窗戶紙下的局面挑破,讓它暴露在了明面上;
這種惡劣的風氣其實早就有徵兆,不過是因為他身在漩渦中心,這才得以安享了許久的平靜。
不過現在暗流已經演變為了驚濤駭浪,任他是農家六堂堂主之一,也逃不出洶湧的激流······
「義父,您在想什麼呢?」
正當朱家陷入沉思,哀嘆世事無常之際,一聲清朗的少年音從他背後傳來;
朱家聞聲回過神來,並未回頭,而是朝身後招了招手:
「仲兒來了,過來坐吧。」
稱呼朱家為「義父」的來者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郎,正是朱家的義子,朱仲。
朱仲的面容偏大眾臉,眉宇間有着不易察覺的狡黠。頭型為髮髻立圓髮型,耳邊各有一縷頭髮垂下;
身上的服裝主要以藍色為主色調,衣襟則是紫色,樣式為波浪形紋路帶金色波點,頗具少年的蓬勃朝氣,又顯得比實際年齡更成熟一些。
衣襟處用紅繩繫上了象徵農家高級弟子身份的五星珠草,單從等級來說,算是與劉季相當,比之一堂總管,還要略差一籌;
腰帶的裝飾為「∞」型,用紅繩與腰環固定,衣服下擺上的圖案為神農堂的標誌。
朱仲剛開始只是農家神農堂一個不起眼的朱姓弟子,因朱家多年以來未有子嗣;
與朱家同姓、年紀又小、還頗具聰慧頭腦的朱仲自然而然地進入了朱家的視線,被他收為義子。
雖說只是義子,但朱家沒有親生骨肉,因此對待自幼父母雙亡的朱仲算是視如己出,與親生父母也別無二致。
作為其義父的神農堂堂主朱家給了朱仲出頭的機會,不僅請人教他識文斷字,還根據他的身體素質、個人性格等多個方面的因素,綜合考慮,為他花費不小代價,求來了共工堂的一門獨門功法,名曰「春寒斷掌」!
此掌法陰寒歹毒,若是中了無論骨骼還是內臟都會變得更加脆弱,與後世鼎鼎大名的「化骨綿掌」有異曲同工之妙。
如今已經數年過去,朱仲既能識文斷字,功夫武藝也小有所成,已經算是農家年輕一代中中流砥柱般的人物了。
朱仲自詡是個斯文人,不喜歡打打殺殺,而是擅長審時度勢,也算是朱家的智囊之一。
他來到朱家身旁坐下,聽着朱家絮絮叨叨地感慨着這些難以令人接受的變化,時不時附和幾句,偶爾也跟着感慨幾聲。
朱仲的視線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義父,胖乎乎又十分矮小的身材沒有任何作為父親的威嚴可言,臉上不斷變換的面具還有幾分滑稽可笑;
朱仲看着、聽着,忽然覺得朱家似乎已經老了,好像沒有了當初收他為義子那個階段的意氣風發!
朱仲突然想到,那位風頭正盛的田猛似乎是朱家的同齡人,二人的境遇、手腕、心態、魄力確實是有些相差懸殊;
現在是個人吃人的時代,人命如草芥,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為了那些所謂的俠義豪傑之名,就拉不下臉來獲取一些唾手可得的實際利益,似乎並非智者所為。
善於「審時度勢」的朱仲,盯着朱家的側臉,心中驀然湧現出一道從未考慮過的想法,並且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