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章 馬景澄,我好怕
眾人目送這馬景澄兩人離開,消失在轉角。
直到少女已經走了很遠,面無表情,卻自帶表情的女子才瞥了一眼手指甲,已經變成了紫色,指甲殼與肉已經分離開來。
就像被門逢夾了一樣,十指連心,豈是一個疼字了得。
這一次,是她生涯中最為慘烈的一次。
全身都在疼,身體上的皮肉還好,然而少女那一擊,讓她五臟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一輛汽車停在了紅魚區的這條路上,看起來是一輛貨車,實際上,是一輛改裝車,裏面和普通的轎車沒什麼差別,寬闊、舒適,章羅和羅一、羅二坐了進去,其餘人從後面站在車廂里。
唯獨那女人,站在路邊不走。
章羅扭頭看了一眼,羅一道:「她走不了了…」
汽車緩緩離去。
噗~!
眼含桃花,面帶英氣的女子,一口血噴了出來,接着再一口。
就像嘔吐一樣,吐完之後,她才感覺稍微的鬆了點,順着旁邊的樹蹲下,她不敢坐,一坐,屁~股上就傳來火辣辣的疼。
她十五歲進入紅特,十六歲成為二級紅特,十八歲成為四級紅特,二十歲成為五級紅特。
一人打十七八個沒問題。
沒想到,今天讓一個小姑娘給收拾了。
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就算是羅二這樣的人,她一個打兩個都沒問題……她沉默了。
「那不是一般人,你不必自責,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聲音從旁邊的大樹後傳來。
她沒有扭頭,繫着頭髮的皮筋鬆開,一頭長發自然飄落。
站了起來。
她抬手,將被扯得只剩一塊的披風往肩上一搭,露出清秀的容顏。
很難想像,她這種身材和長相,居然會是一個從事這種危險工作的人。
強忍着疼痛,她敲響了一家草藥店的門。
而開往新方區的車上。
羅二不屑地說道:「哼,這娘們兒,每次有點皮肉之苦,就得去一趟藥店洗一次,真不該帶她來,留在紅港討好富商們多好!」
羅一沒有看羅二,他眼光毒辣:「她這次恐怕得多休息幾天了,這可不是外傷,應該是內臟受到了衝擊。」
章羅鼻孔里吸氣,長長地出了一口,嘴才張開:「這年輕人身邊的兩個人確實很厲害,尤其是這個小姑娘。」
「哼~」羅二即使在章羅面前,也從來不知道收斂自己的鋒芒,從腰間掏出一個東西,拿在手裏,「再厲害,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的時代了,惹急了我,賞她一顆花生米。」
他眯着眼瞄準,「她也就只能去閻王爺那兒耍花腔了。」
「每個人都有他的時代,每個物品也是一樣的,古董的時代在未來,冷兵器的時代在過去,我們的時代在當下!」
章羅左手搭在右手上,右手握着頂端是一個圓球的拐杖,語氣中不自覺就透露着威嚴,「你們最好收斂一點,這裏不是奧城,也不是內華達,更不是紅港…」
羅二這下不敢說話了。
李寬在十三號街的盡頭,站在江邊,看着馬景澄背着張莘月,抿嘴凝神,想要跟上去,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腳步。
龍隊目光朝着少年少女看去,「不去問問?」
李寬搖搖頭,「現在去,就等於是告訴他,州里在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這不好!」
龍隊呈現出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剝了一瓣橘子扔進嘴裏,「嘶~~~,這麼酸,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
將手裏的橘子扔給李寬,「你以為,你不去問,他就不知道我們在關注他了?」
李寬盯着橘子,扔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其實呢,同樣的結果,處理方法不同,後續的發展是不一樣的。」
「什麼意思?」龍隊扭頭,「我告訴你啊,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什麼?」
「就是,明明能夠一句話說清楚的事情,你非要給我打啞謎!」
李寬咂吧着嘴,「你面對犯人的時候,難道會直接告訴他,你逃不掉的,你已經死定了,你會這樣嗎?」
龍隊一時語塞:「我~~」
李寬抬頭看向他:「你不會,你會告訴他,做錯事情要認錯,認錯的話,會得到原諒,其實結果是一樣的,他無論是反抗或者束手就擒,結果都不會改變,但是這過程,卻相差甚遠!」
龍隊陷入了沉默。
昏黃的燈光,有時候,真的會一閃一閃,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陶鈴街寬寬長長的道路是那樣的筆直,兩旁的樹依舊是那麼的高大,有幾十米那麼高,路彷彿沒有盡頭。
「莘月,想不想離開這裏?」馬景澄任由張莘月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要說張莘月一點傷沒有,那也不太可能。
馬景澄已經發現了,那女人一招一式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比。
至少魏和尚就比不了。
在那女人面前,魏和尚恐怕除了力氣比較大,占不到任何優勢。
那大長腿,迴旋踢連續起來,還是讓人有點吃不消。
從那場打鬥就能看出,女人的實戰經驗,遠遠不是張莘月能夠相比較的,要不是張莘月使用一些技巧,讓那女人動作停滯或者麻痹,可能真的會受很大的傷。
「去哪兒?」張莘月力氣似乎都用盡了,慵懶地反問。
「去……」馬景澄發現自己回答不出來,這裏不是自己那個時代,環境沒有那麼安穩,紅港就好嗎,不見得,利國呢,那就更差了,似乎沒有這樣的地方,他只能淡淡地回答:「去一個麻煩不會來找我們的地方!」
「有那樣的地方嗎?」
張莘月不傻,來到攀州的那天,她以為離開了花鎮,一切就會變得好起來,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倆了,然而並不是這樣。
他倆不惹麻煩,麻煩也會自己來惹他倆。
正如她師傅說的那樣,有些事,巨大好處的對面,就是極致的壞處。
錢財本身就攜帶着讓人眼紅的因素。
「有的!」
馬景澄兩個拇指上下滑動,給張莘月放鬆。
他想起紅港富豪區,那兒應該是比較安全的了,普通人也進不去。
張莘月似乎真的很累,整個人趴在馬景澄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走。
馬景澄也沒心情感受後背傳來的柔軟,只是往前走。
和尚站在門前,抬頭脖子這邊望望,那邊望望,像極了在家等夫君歸來的小媳婦兒。
見到馬景澄的身影,這才開心地笑。
很奇怪的是,他發現今天的張莘月似乎病懨懨的,只是輕微地睜眼看了他一下,沒有往日的那種凌厲,讓他感覺還有點不習慣。
馬景澄將張莘月背回她的房間,褪去外衣,鞋襪,放在柔軟的床上,拉上鋪蓋,剛要走,卻聽見張莘月說:「馬景澄,你能抱着我睡嗎?」
聲音很小,語氣很弱,沒有羞澀,只是簡單而樸素的要求。
「好!」
看來堆積的工作只有明天再處理了。
馬景澄躺下,張莘月將頭捂在他那不寬廣的胸膛上,突然就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馬景澄,我好怕,他們…他們有qag,我怕他們打你……」
「不怕…不怕,已經過去了~」馬景澄輕微地撫摸着張莘月的頭,安慰地拍着被子,像哄小孩子一樣,哄張莘月入睡。
他看着天花板。
看來計劃得加速了。
再這麼弄下去,張莘月的神經遲早要崩潰。
外面,徐之這傢伙,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大晚上了還在到處奔忙。
「和尚,開門吶!」徐之站在小房子外,敲着窗戶,「和尚,你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
和尚走到窗戶邊,「老闆都睡了,開什麼門,明天再說!」
說完,嘩啦一下,將窗戶拉了下來,帘子拉上。
任憑徐之在外面怎麼敲,他就是不開門,也不理會。
他想:俺都看見,俺老闆進入張莘月的房間,就沒出來過,能讓你壞了好事兒?要是放你進來,壞了俺老闆的好事兒,俺可受不了!
外面,徐之發牢騷:「嘿,這是咋回事,不應該呀,這麼久,我就沒見他睡得這麼早!」
「什麼這麼早?」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徐之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教授,你幹嘛呢,大晚上不睡覺?」
趙老頭打着哈欠:「我回去了,可有一個點我還沒想明白,翻來覆去睡不着,所以又回來了。」
「你回來回來了唄,你咋把孩子也拉起來?」徐之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趙未來,「這大晚上的,多危險啊!」
「哎,怕啥,這不,陶鈴街都有龍隊的人嗎?」趙老頭笑着,扭頭看了一眼趙未來:「不是我要拉着她來,聽說我要來,非要跟着~」
「那你咋不住在廠里呢,不是給您弄了床嗎?」徐之還是不肯放過趙老頭,「你這麼大晚上,摔着碰着,可咋整啊?」
「沒事沒事兒,你在這兒幹嘛呢?」趙老頭問。
「我這不來找…」他看了一眼裏面,「…有事嗎?」
「辦完了嗎」
「沒呢,人睡覺了!」
徐之扭頭看去,樓上房間沒有燈亮,趙未來也看去,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
「走走走,從小門進去,聊聊~」趙老頭拉着徐之的手。
三人從旁邊小門走進去,趙老頭是有鑰匙的。
只是那趙未來,走幾步就看一眼南邊的樓上。
引來兩位年齡比較大的人目光,趙老頭:「走走走,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