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5章 老馬甲

肖佳雪去世的消息讓眾人唏噓不已！

薛媽媽對肖佳雪熟稔得很，乍聽到她被凍死在異國他鄉，禁不住潸然淚下。

“那孩子一向長得壯實，個頭胖胖的，忒可愛。當年她要出國的時候，還特意來看我們……想不到匆匆一別，竟成了永別了。”

薛爸爸嘆氣：“可憐她連一兒半女都沒有，連一個送終的晚輩都沒有。”

“沒孩子？”薛之瀾忍不住問：“也沒領養或抱養孩子嗎？”

程天源低聲解釋：“肖佳雪她一開始挑挑揀揀的，後來開始相親卻總找不到合適的。直到四十來歲那會兒遇到一個老外，才順利談戀愛結婚。雙方的年紀都頗大，一直要不上孩子。後來他們曾想過要去領養孩子，可惜一波三折，本來都成功了卻因為那孩子有缺陷，最終也沒法如願。她提前退休後跟着老公去了國外。本以為他們會回來，誰知一去不返。前幾年她老公去世，想不到這次大寒潮，她扛不過去……凍死在家裏。”

薛之瀾輕輕搖頭：“人沒有後代就跟浮萍一樣，老了沒有依靠，也沒有牽扯或牽挂。”

“經濟上還是不用擔心的。”程煥然低聲：“不是沒依靠。主要是精神上沒牽挂，也沒人在旁互相照顧，老年的日子難免會凄涼些。”

薛揚撇撇嘴：“可不是嗎？腿腳不方便，沒保暖設備用，一口熱水都喝不上，最終裹着被褥被活活凍死——想想就覺得凄涼！”

程煥然搖頭感慨：“連遺體都沒人去認領……”

“老三不去了嗎？”薛揚咕噥：“幸好她還有咱媽這個好閨蜜！媽說了，讓老三給她舉辦一個簡單的葬禮，帶着她的骨灰回來。媽還要為她在帝都選一塊墓地安葬，完成她最後的遺願。”

程煥然睨他一眼，反問：“如果沒有老三碰巧在那邊呢？媽可能連她去世的噩耗都不知道。倘若她身邊能有親人或後代，何至於凍死都沒人知曉！”

薛之瀾點頭附和：“是。如果有子女在身旁照顧，何愁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就算子女在國內，也不至於這樣。”薛爸爸嘆氣道：“兒女們怎麼也得去奔喪，去把她的骨灰領回來安葬。所以我們老一輩的人總說人不能沒後代，便是這個理。”

一旁正在吃瓜子的薛欣聽罷，眼睛轉了轉，不偏不倚跟陳新之的眼神對上，隨即嘟了嘟小嘴。

陳新之嘴角微抿，收回眸光關切問：“爸，媽需不需要看醫生？要不還是讓家庭醫生來一趟吧。”

“不用。”程天源道：“她只是前幾天晚上睡不好，精神太差。早些時候喝了一碗助眠的葯，現在已經睡沉了。你們之瀾叔公說了，睡醒應該就會好許多，沒什麼大問題。”

薛欣心疼嘀咕：“媽多半是太傷心了吧。我記得肖佳雪阿姨跟媽感情真的很好，時不時一起吃飯喝咖啡聊天，時不時還會來家裏看外公外婆，給我們帶一些小零食。印象中她一直都胖乎乎的，越老越胖。她算是媽最要好的朋友，媽肯定很難過很傷心。”

“對對！”薛揚點點頭：“她一直都很胖很胖，感覺接近兩百斤的樣子。”

“她的老外丈夫也很胖。”程煥然解釋：“沒能看見脖子，渾身都是圓的，屬於那種典型的蘋果胖。他有一次病重，還是媽找的飛機送他出國治療。這事我印象蠻深刻的。”

薛揚補充道：“肖阿姨她好像還做了幾年的代購生意，那時候家裏很多國外的東西都是跟她買的。”

“對！”程煥然解釋：“外公外婆的一些保健用品也都是她幫忙代購回來的。我還曾經拜託她買過幾本國外醫書，寫論文的時候能用上。”

程天源抿了一口茶，道：“我和你們媽媽剛結婚那會兒，經濟條件非常差。你們媽媽在報社上班工資算蠻高的，一個月兩百塊。可她仍覺得不夠，特意找多一份工作兼職。白天上班，晚上熬夜做翻譯。當時的翻譯工作都是肖佳雪介紹的。那時候的知識分子賺錢還容易些，給的稿費也高，我們才能攢夠錢給你們爺爺做手術，開始在榮城江邊建房子買商品房。後來你們媽媽總說她賺的第一桶金是翻譯工作，而肖佳雪是她的第一任老闆。”

“哇～～”薛揚不敢置信感慨：“想不到咱媽還翻譯過書籍啊！深藏不露喲！”

“你們媽以前讀的是外語專業。”薛媽媽解釋：“她一開始也就會點兒外語，其他啥都不會。她畢業后就嫁給你們爸爸，在縣城那邊的報社能找到工作，也是憑那點兒外語知識。對了，你們王青阿姨也是那個報社的編輯。她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原來如此啊！”

“媽以前還當過外語編輯呀！可惜不是黑歷史，咱們還沒法笑話她！”

薛爸爸解釋：“肖佳雪以前是出版社負責外語書籍的，才有機會介紹你媽搞兼職。”

“出版社的啊！”

“難怪找的是一個老外老公！”

陳新之不認識肖佳雪，提醒：“大家還是別總說這個話題，省得媽聽到后想起老朋友和往事更傷心。”

“對，不說了。”

“等等！老三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都期末了吧？應該也快放假回來了。”

“到時他把骨灰帶回來，媽多半又得傷心好幾天。”

“對了，買墓地上哪兒買？媽她還得幫着掏錢呢！”

“人家侄子說沒錢辦不到！又有什麼辦法！給是情分，不給不過分！”

“聽說當初他結婚的時候沒錢買車，肖阿姨用賣房的一部分錢給他買了一輛三十來萬的車。收錢的時候不過分，掏錢的時候也可以不過分。呵呵！”

“呵呵！呵呵！”

“呵呵！”

程天源罷罷手：“行了，你們都安靜些。這件事你媽她心裏頭有數。她已經跟肖佳雪的侄子商量過了，打算掏錢在肖佳雪的父母親旁邊買一塊墓地，聽說前後還有位置，你媽已經打電話去諮詢並付了定金。他承諾說以後去拜祭先人的時候會一併拜祭姑姑。有這麼一份心，也就行了。都別說了，知道不？”

“知道了。”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