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愧是咱的長孫，就是聰明
“師傅，我背完了。”
朱雄英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先生，從容地說道。
本來還有些愣住的先生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道：
“嗯，背得不錯。”
之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只要朱雄英能背出《千字文》，就給他放十天的假。
現在朱雄英背得如此完美，他貌似……只能硬着頭皮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可他還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朱雄英走。
否則。
第一，他這個先生的面子日後還往哪擱？
第二，太子和朱皇帝那邊，他也沒法交代啊……
人家信任你，讓你來給太子的兩個孩子開蒙，這是多大的恩寵。
結果你還沒教幾天，就給人家大孫子放假了……
這件事怎麼想，都沒法和皇帝以及太子開口。
按照朱皇帝的脾氣，萬一惹他發怒了……自己這個腦袋還能不能留得住？
一想到這裏，先生的背後冷汗就直冒。
朱雄英看他這樣，立馬就知道了他是在擔心什麼，笑道：
“師傅您怎麼不說話了？”
先生被他這麼一激，只得尷尬地說道：
“額……你雖是完全背了出來，但你明白這《千字文》中每一句話的意思嗎？”
問出這話，其實就有點不要臉了。
做不到言而有信，那還算君子嗎？
先生也是沒辦法，問完之後完全不敢和朱雄英對視。
朱雄英哈哈一笑，道：“當然明白。先生可以隨便問，問不出來，剛剛那十天假我就不要了。”
先生沒想到朱雄英竟然會這麼說，內心竊喜。
他篤定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可能全懂《千字文》每句話的意思，之所以敢這麼說，估計就是因為太過自大。
那既然這樣，他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於是，先生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問了……”
誰知，就在這時，朱雄英打斷了他。
“師傅，萬一我要是全都答對了，又該如何？”
“這……”
先生眉頭一皺，心道你怎麼可能全答得出來……
不過，心中雖然這麼想，但嘴上肯定不能這麼說，便大手一揮，道：
“你若是真的全答得出來，往後一個月，我全給你放假了！”
先生是打死也不相信，朱雄英能將整篇《千字文》的意思給說出來，這才有底氣放出此話來。
與此同時。
朱元璋帶着一隊太監，正好走到了文華堂門口。
這一路上，他都命太監們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他就是想趁着早朝之前這麼一點時間，抽空來看看自己的寶貝大孫子。
隔着窗戶，朱元璋正好聽到了先生所說的“你若是真的全答得出來，往後一個月，我全給你放假了！”這番話。
聽到此話，朱元璋回頭對着跟自己多年的老太監皺眉道：
“嘿，這傢伙，咱大孫子才回到課堂，他就讓雄英答題？這不是故意刁難雄英嗎？”
老太監根本不敢接話，只能尷尬地點頭。
就在朱元璋看不下去準備進去“主持公道”的時候，屋內的朱雄英開口道：
“師傅，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一言為定！”
聽到朱雄英如此自信的話語，屋外的朱元璋樂了。
“挺有咱當年風範啊，就該這樣，遇事不慫，甭管答得出來答不出來，先比劃比劃再說……”
當然。
在老朱的心中，自己這個只有八歲的大孫子應該是不可能能答得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教書先生會問什麼問題，但雄英剛剛才回到課堂，也沒讀過幾本書，不可能做到先生問什麼就能答什麼。
朱元璋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自己這大孫子真的答不出來的時候，自己就直接進去幫他圓場。
反正不管怎麼說……外人甭想欺負他老朱家的人！
屋內。
先生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都不用朱雄英說，他自己都沒臉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
所以，先生着實是認真思考了一番，問道：
“你就先說說開頭這個‘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的意思。”
朱雄英從容答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蒼天是黑色的，大地是黃色的，茫茫宇宙遼闊無邊。太陽有正有斜，月亮有缺有圓，星辰佈滿在無邊的太空中。”
等他答完，一旁的朱允炆立馬道：“哥，你答錯了，蒼天應該是青色或是藍色的，怎麼可能會是黑色的呢？”
朱雄英笑道：
“允炆，你還是得多看看書。”
“‘天地玄黃’這四個字可不是我說的，也不是《千字文》首創，而是《易經》中所述……《易經》裏說‘天玄而地黃’，指的是天地的本質。我們凡人的肉眼，可是看不到天之上，地之下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
這番回答，且不說先生如何評價。
屋外的朱元璋聽了倒是一臉得意，差點叫好出聲來。
只見老朱興奮地回頭對老太監炫耀道：
“嘖嘖嘖，聽到沒，不愧是咱的長孫，就是聰明！小小年紀，連《易經》都知道了……”
“我看那些天才狀元，孩童之時也不一定就比咱家雄英聰明見多識廣嘛！”
老太監笑着恭維道：
“那是，皇長孫乃天命之人，又豈是臣下們能夠比得上的。”
跟了老朱這麼久，就是傻子都知道，只要你吹他的兒子和孫子，甭管吹得有多離譜，都一定可以讓老朱開懷大笑，而且絕不會覺得你說的話言過其實或者失禮的。
朱元璋這邊笑得開心，屋內的先生可就沒那麼好的心情了。
他心中已經開始有了懼怕……
這孩子，不會真的把千字文通篇的意思都理解了吧？
難道今天真的要被這小子上一課？
晃了晃腦袋，先生將這些雜念全都拋諸腦後，接着問道：
“那你再說說，‘背邙面洛，浮渭據涇，宮殿盤郁，樓觀飛驚’這兩句話的意思？”
這一次他特地從中間摘了一段來問，就是覺得，朱雄英可能只是了解了千字文開頭幾段的意思便敢說大話了。
誰知。
朱雄英根本沒有半分猶豫，繼續答道：
“東京洛陽背靠北邙山，南臨洛水，西京長安左跨渭河，右依涇水。宮殿盤旋曲折，重重迭迭，樓閣高聳如飛，觸目驚心。”
解釋完之後，朱雄英還笑道：
“師傅，您不用再考了，我都說了千字文是難不倒我的。要不您還是給我放假吧？”
這句話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也是在給先生一個台階下。
先生見此，嘆了口氣，搖頭道：
“也罷，看來你真的把千字文弄明白了……”
“不過，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無論你答不答得出來，我都算你過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