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祈福還是招禍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景煜和凌曦等人錯愕驚訝，更是看呆了圍觀的百姓。
龍天鈴身姿搖曳，明明是寒冬卻只穿了一層白色薄紗的衣衫，毫不忌諱地在寒風中展示自己傲人的身姿。且她舞姿帶着濃郁的異域風情，幾乎在起舞的瞬間就抓住了眾人的眼球。
“快看！黎國的公主居然在跳舞！”
“天啊，她長得好美。”
“就像下凡的仙女一般！”
人群中時不時蹦出幾個人對龍天鈴表達讚美，潛移默化地引導着百姓們的態度。
舞至一半時，更是有人配合著她的節奏灑出大把大把的白色花瓣。這些花瓣隨風飛舞，很快飄至人群之中。
有百姓接住花瓣聞了聞，登時有種恍惚的極致歡愉感。
“好香！”
香味伴隨着花香四散，似雪似幻，竟是在這寒冷的冬日裏營造出了幾分仙境之感。
凡是聞過花香的人再去看龍天鈴的舞蹈，只會覺得她既仙又妖，極致誘惑。
沈逸航不知不覺間也看着對方出了神，然後胳膊上就挨了重重的一鞭子。
“嘶——！”
他猛然回神，就看到身邊的凌曦正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
“別呼氣，這花瓣有問題。”
沈逸航再仔細看去，發現包括太子、景煜等人在內都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他登時生出一身的冷汗，趕緊有樣學樣。
屆時景煜對他下令，“去讓她們停下來。”
“是！”
沈逸航打馬上前，直接衝著龍天鈴的所在奔去。然而不等他靠近，便有黎國的侍衛上前阻攔。
“公主正在祈福，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逸航冷笑，“祈福？用你們這些迷幻的花瓣祈福嗎？”
黎國使者聞言上前，依舊是那副不討喜的死人臉。
“這位大人說的是什麼話，這可是我們黎國特有的祈福舞。天鈴公主選在都城內獻舞，便是為了黎國與和啟盛兩國永世交好。你這般粗暴打斷祈福，萬一神靈反噬降罪，給啟盛國帶來災禍的話，這責任你擔得起嗎？”
“你！”
沈逸航倒是沒想到對方口舌如此鋒利，直接把他給堵了回來。
他的確擔不起這個責任，現場也沒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包括太子在內。
凌曦與景煜互相對視一眼，心裏對這個天鈴公主的戒備已經上升到了極致。
好不容易等到一舞完畢，剛才那些負責撒花瓣的黎國人又大把大把死撒起了銅錢。
龍天鈴立於車駕上，巧笑倩兮地開口。
“吾乃黎國天鈴公主，此番來京是為了朝賀我啟盛大國。今日特獻上祈福之舞，所撒的花瓣與銅錢也都經過我黎國大巫師的加持。諸位可撿拾回去供於家中，可得我黎國天神庇佑。”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街道兩側的百姓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哄搶錢幣。
眼瞧着自己的百姓們流露出如此市井貪婪的模樣，太子只覺得又惱又恨。倒不是說百姓們都改持身以正，而是龍天鈴故意使伎引誘出了人性之中陰暗的一面，就像是黑暗之中誘人墮落的惡魔。
眼看着哄搶的陣仗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出現了踩踏的事件。聽着婦孺的哭鬧聲，太子終於忍無可忍。
“來人，讓他們都停下。誰敢再散發銅錢，故意導致百姓受傷者，統統給孤抓起來！”
“是！”
有了太子的詔令，憋了一口氣的沈逸航總算有了底氣，第一時間帶着官兵們把黎國的車隊圍住。
使者見狀心頭一跳，“你們幹什麼？我們這可是在祈福！”
“你們分明是在故意製造騷亂，還敢說什麼祈福？”
凌曦緊跟着打馬上前，指着周遭亂鬨哄的局面反問。
“祈福之舞已經跳完，這就是你們祈福出來的結果？”
使者自己掃了一圈周圍，冷笑道：“我們祈福是為了兩國的邦交，至於你們的百姓自己不受控制，管我們何事？”
“是嗎？”凌曦若有所思道，“那你們天鈴公主剛才為何說黎國天神可以保佑我國百姓，難不成是在撒謊？”
“我，她……”
“凌大人息怒。”
輕柔中透着濃濃欲氣的嗓音傳來，龍天鈴指揮着馬車來到凌曦與沈逸航跟前。
“天神庇佑百姓自然不假，不過兩國的禮儀風俗不同。在我們黎國，百姓都知曉每次只撿一枚錢幣便可得到天神祝福。啟盛國的百姓如此哄搶造成亂局，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還請大人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就懷疑我們的好意。”
她一邊話一邊走下馬車，扭着腰身一步步接近太子的車駕。
“太子殿下息怒，此事是天鈴考慮不周，造成如此誤會，還請殿下贖罪。”
龍天鈴居然大大方方地見禮請罪，反倒是堵得太子這方不好表態。
繼續追責，顯得自己小氣；輕輕揭過，卻又心中不甘。
就在龍天鈴以為太子會沉不住氣爆發的時候，太子卻已經克制地恢復如常。
“天鈴公主客氣了，你能想到為兩國邦交祈福，可見是真心誠意前來我國朝奉。至於今日的騷亂……”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公主也不必太過自責。”
太子這話說得實在巧妙，既強調了黎國的附屬地位，又默認了龍天鈴的過錯。
凌曦遠遠隔着聽了忍不住勾唇，愉悅地沖景煜眨了眨眼。
“……”
龍天鈴沉默了片刻，強行擠出一絲笑意。
“多謝太子殿下體恤。只是為了給兩國獻舞，我的馬車已經不能用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行個方便，將馬車分我一半？”
太子眯了眯眼，大方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當然。”
沈逸航在後面瞧着心急不已，正想上前阻止卻被景煜攔下。
“回來。”
“大人，那公主一看就是滿腹算計，萬一在馬車上對太子殿下動手動腳怎麼辦？到時候指不定還會倒打一耙逼太子娶她。”
不得不說，龍天鈴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太子也並非吃素的，明知對方不是省油的燈還要上趕着被坑。
待到龍天鈴登上馬車之後，太子直接命人牽了一匹馬來。
“我們啟盛國注重禮儀，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親的習俗。為了維護公主的清譽，孤騎馬隨行便好。”
原本已經坐好的龍天鈴聞言嗖地一下掀開車簾，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
她搞不懂，自己剛才那一舞明明已經極盡妖艷魅惑，為何這太子竟不願多看自己一眼。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凌曦不知不覺地靠近馬車，以自身擋住了龍天鈴充滿執念的眼神。
“公主一直望着太子殿下，可是還有什麼要求？”不等對方開口，凌曦又故意看了眼天色，“不過眼下時辰已經不早了，想來皇上已經等候多時。宮中什麼都有，不如公主殿下稍微忍耐些？”
“……”
話都拿給凌曦一人說完了，龍天鈴只能不走心地勾了勾唇。
“也好，早就聽聞啟盛國皇宮如夢似幻，本公主今日定要好好欣賞一番。”
等到黎國的車隊終於入宮，天色已經徹底暗了襲來。
皇帝原本就是強打着精神非要出席宴席，可在眼巴巴等到快一個時辰后已經感到疲憊。
“怎麼回事？不是說早就進城了嗎，怎得這麼久了還不入宮？太子是怎麼辦事的，讓朕與滿朝的文武們餓着肚子在此空等？”
婉貴妃聽聞之後沖徐朔使了個眼色，後者便端着溫熱的參茶上前勸解。
“皇上息怒，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奴才剛才已經差人去打聽過了，似乎是黎國的風俗很是冗繁，既在城門口讓我朝的官員們敬拜，又在都城裏給沿途百姓傳播黎國的天神巫術。”
此話一出，皇帝明顯愣了愣。
緊接着便有朝臣起身厲斥，“皇上，這黎國的使者簡直欺人太甚，都到了咱們的都城了，居然還敢拿喬讓我們的官員敬拜。”
“還有黎國的天神，他們自己信什麼宗教是他們自己的事，為何卻要來咱們啟盛國傳播這些。難不成是想叫我們的百姓跟着他們信奉，好以此控制我們的思想不成？”
皇帝皺着抿唇，心中對於黎國使者的行為也感到些許不滿。但畢竟人是他力排眾議請來的，眼下若是因此發怒，豈不是顯得他決策有誤？
“再派人去催催，讓太子趕緊把黎國公主帶回宮。”
正說著，便有宮人步履匆匆進來稟報。
“啟稟皇上，黎國公主與使者到了！”
隨着話音落下，一陣奇特的絲竹聲在殿外響起。跟隨龍天鈴入宮的那三十名美艷女子魚貫而入，大膽奔放地跳起了舞蹈。
如此開場倒是令所有人驚訝，龍天鈴踩着節奏步入金殿，不遺餘力地展示她的美貌。
原本嚴肅莊重的宮殿霎時間變成了歌舞昇平的秦樓楚館。
婉貴妃率先蹙起眉頭，詢問一旁的徐朔。
“這便是黎國公主？”
徐朔也不好說，只能趕緊尋找着太子的身影。
好在太子雖然落後了一步，但卻沒有留太多的時間讓龍天鈴自由發揮。他帶着景煜與凌曦以及沈逸航三人入殿，徑直穿過這些風騷的女子們來到皇帝面前。
“兒臣，拜見父皇！”
由於他們的行動路線正好與舞姬們重合，舞蹈的陣型被強行打破，不得不狼狽地停了下來。更讓龍天鈴心中不快的，是侍者遲遲沒能灑出她們標誌性的白色花瓣。
注意到自家公主質問的眼神，侍者只能硬着頭皮解釋。
“咱們帶來的那些花瓣，都被太子以搜查審核為由攔在了宮外，說是等宴席結束了再歸還。”
“怎麼不早說！？”
侍者連忙低頭請罪，“公主息怒！”
龍天鈴狠狠挖了對方一眼，“回頭再收拾你！”
翻了個白眼，再回頭的時候已經重新換上了那副招牌的狐媚表情。
“黎國公主龍天鈴，給啟盛國皇上見禮了。多謝皇上盛情相邀，以及太子殿下親自出城相迎的熱情。”
她學着啟盛國的習俗盈盈一拜，屈膝起身間極儘可能地展現出自己妙曼的身姿。
已經在兩側入席的大臣們默默瞧着她的姿態，但凡是腦子清醒些的都已經心生警惕。
“好，好啊！”
皇帝愉悅地撫掌，邀請對方落座。
與此同時太子也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接過了太子妃遞來的熱茶。兩人指尖觸碰，太子妃被刺骨的寒意凍得一哆嗦。
“不是坐着馬車去的嗎？怎麼手冰成這樣？”
太子不好當眾說起剛才城中發生的事情，只能簡單解釋了一句。
“天鈴公主的馬車壞了，孤便……”
“太子殿下，天鈴敬你一杯，多謝你剛才將馬車分了一半給天鈴。否則這麼冷的天氣，天鈴一路吹着風入宮定要凍壞了。”
“？？？”
龍天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宛如在平靜的池水中扔下一枚石子。
不管是知情還是不知情者都在同一時間看向太子，眼中皆燃燒着八卦的火焰。
太子瞧着她遙遙舉起的酒杯，臉色幾經變換。
“不必客氣。公主原來而來，乃是我啟盛國的貴客，又是女兒身，自然要更加精貴些。不似孤，即便是頂着寒風騎馬回宮也不妨事。”
他本不願當眾揭對方的短，但也不是任由異國女子戲耍的性子。
“對了，說起剛才的事情，孤甚是好奇。天鈴公主舞技精湛，是每去一個國度都會在城中拆了馬車當眾獻舞嗎？”
這話說出來，不僅解釋了之前借用馬車之事，更是赤。裸裸地打了對方的臉。
在座的大臣們看向龍天鈴的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
剛才龍天鈴帶着舞姬們在皇帝面前獻舞時，本就已經表現得足夠風騷妖嬈，與嚴肅的兩國邦交場景極度不符。沒想到她居然還當著全城百姓的們如此，那就不僅僅是輕浮，而是有傷風化了。
果然，龍天鈴從這話中感受到了太子的嘲諷，登時臉色驟變，饒是戴了面紗也遮掩不住她的怒意。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那是為兩國友好邦交祈福的聖舞。太子殿下就算是不信我們黎國的天神教，也不必出言嘲諷。”
“皇上！”
黎國使者同時站了出來，“此番來京都，我等可是做足了準備。為了請大巫師將最大的好運帶來啟盛國，天鈴公主還特意從天神教中挑選了三十名能人異士。
其實就在他們剛才覲見皇上的時候，所跳之舞便是在為皇上祈求長壽，只可惜，被太子殿下給打斷了。”
他說著意有所指地看向太子與凌曦等人。
“天鈴公主在城中跳祈福舞的時候，在下就已經提醒過太子殿下，貿然打算祈福是非常危險的事情。萬一被天神反噬，可是會招來災禍的。”
皇帝心中咯噔一跳，“什麼？災禍！？”
見他如此緊張，龍天鈴總算心裏舒服了些。
“其實也沒太大的問題，我們天神教既然能祈福，自然也能破災。大不了，我找機會讓這些能人異士們給皇上您再做一場法事就好了。”
看着殿內那三十個安靜垂首站在一旁的妙齡少女，大臣們皆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當真讓這些女子給皇帝“祈福”，皇帝還能活幾日？怕不是當晚就得被榨乾了。
太子實在不想聽這些污言穢語，乾脆對龍天鈴視而不見，側過頭低聲與太子妃說話。誰知龍天鈴卻時時刻刻關注着他的行為，故意向皇帝提議道。
“皇上，我們黎國這次不遠千里趕來京都，就是為了以聯姻的方式讓兩人修秦晉之好。天鈴想請皇上做主，為天鈴與太子殿下賜婚。”
“咳咳咳！”
太子被酒水嗆得連連咳嗽，一張俊顏因為震驚而漲得通紅。
一旁的太子妃急得給他順氣，同時也震撼於龍天鈴的直白露骨。
“天鈴公主，雖說我們啟盛國與黎國的確有修好的打算，但這婚事卻也不是說結就能結的。公主如此着急，倒是叫太子殿下與父皇為難。”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我喜歡太子殿下，殿下也明顯對我有意。況且早在兩國抵換國書的時候便已經將此事敲定，難不成太子妃是捨不得殿下，想要反悔？”
龍天鈴一張嘴，直接把有意向的事情說成了板上釘釘，更加激怒了太子殿下。
“兩國邦交往來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也不是非要聯姻才行。只要黎國願意，我們可以在邊境處開設渡口，利用水道讓官方的貨船往來交易。”
“一句口頭承諾，隨時都能反悔。哪裏比得上有姻親做媒介來得牢靠？況且……”龍天鈴說著沖他拋了個眉眼，就差沒把佔有欲三個字寫在臉上，“天鈴初見太子殿下時便心生仰慕，難道殿下就一點兒都不喜歡天鈴嗎？”
太子吸氣，儼然耐心已經耗盡。
“抱歉，孤的心中只有太子妃一人，不敢耽誤公主。”
話說到這個份上，但凡是要些臉皮的女子都不會再糾纏，更何況是在如此正式的場合。
然而龍天鈴似乎是對太子勢在必得，繼續遊說道。
“我與太子殿下才剛認識，喜不喜歡，殿下說得還太早了些。不如你我二人先行成婚，日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婚姻豈能兒戲，還請公主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