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疑的身影
芷柔氣得直跺腳，“就算府中沒有合適的院子，也不能讓公子住在這種地方啊！”她說著輕輕扯住凌曦的衣袖，“公子，這裏如此破敗，咱們還是去城裏的客棧住吧。”
誰知小廝一聽這話卻急了，“那怎麼行？凌曦少爺既然回了府，豈由住客棧的道理。這傳揚出去，豈不是有損咱們凌府的名聲。況且老夫人也說了，這院子雖然有些舊，但卻是當初老爺考取狀元的地方。若是沒有老夫人的恩轉，旁人可是想踏足都不能的。凌曦少爺應該感恩才是。”
“你！”
芷柔還想和對方爭辯，凌曦卻是先一步走進了院子。
“祖母說得對，既然是父親高中之地，自然是極珍貴的所在。”
“公子！？”
見凌曦居然不反對，芷柔大驚，小廝卻是鬆了一口氣。
“還是凌曦少爺通情達理，那您先休息，小人就先退下了。”
似乎是生怕凌曦反悔，小廝在說完這話之後轉身就跑。
芷柔追了兩步沒追上，氣得臉都紅了。
“公子，您怎麼就同意了呢？這破地方還不如咱們蜀中的農家小院乾淨呢。”
凌曦越過院中的雜草，打量着簡陋的兩層閣樓。
當年她父親凌宇堯不過是個窮小子，還在赴京趕趕考的途中還被人偷了盤纏。就在他窮困潦倒差點餓暈在許宅門口的時候，是外公許遠山伸出援手。
許遠山不僅賞了凌宇堯一碗飯吃，還看重他的才華，將他安置在了許宅對面的曉露苑內。
也正是那個時候，許遠山唯一的寶貝女兒許如意與凌宇堯一見鍾情，更是在凌宇堯高中之後與他結為夫妻。
可如今許如意早已慘死在蜀中鄉下，而曾經富麗堂皇的許宅也被凌宇堯侵佔，成為了堂堂刑部尚書的府邸。
光是想到這些往事，凌曦就止不住紅了眼眶。
“公子，您怎麼了？”
芷柔注意到了凌曦神色間的異樣，擔憂地牽住了她的衣袖。
“沒什麼。”凌曦回神，安撫地拍了拍芷柔的手背，“咱們不過是暫住兩日，不妨事。只是這院子髒得很，還要辛苦我的芷柔清掃一下。”
她剛到京都，已經通過香雲的事情反將了宋嫣一軍。眼下面對老夫人給出的下馬威，她願意暫時收斂鋒芒，先觀察一下形勢再說。
芷柔心疼大過氣惱，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乖乖聽從凌曦的安排清掃起來。
主僕兩人聯手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把院子收拾得勉強能住人。直到黃昏，凌曦站在了二層閣樓上，一眼望出去正好能將巷子對面的凌府收入眼中。
“這地方雖然偏僻簡陋，但視野倒是不錯。”
看着凌府內來往不斷的僕人，凌曦已經開始盤算着如何將它分而划之，依次吞入腹中。
就在凌曦默默盤算之際，兩道不同尋常的人影卻是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只見兩名小廝鬼鬼祟祟從凌府的角門裏溜出來，先是朝他們所在的曉露苑內張望了一番，隨即離開了街巷。
足足過了三刻鐘時間，那兩人才又出現在視野中。這次他們不僅自己回來了，肩上還擔著一個大桶。
一名丫鬟守在角門外，看到兩人後趕緊把他們引了回去。合上角門之前，她還特意來到曉露苑門口轉了一圈。
看着空蕩蕩的院子，丫鬟露出尖酸刻薄的獰笑。
“敢惹咱們大小姐不痛快，今晚便叫你好看！”
如此囂張的行為，很難讓人不產生懷疑。
片刻之後凌曦施施然從閣樓中出來，在凌府與曉露苑之間的巷道中發現了一連串零星的液體。
凌曦蹲下身子，用手指蘸取了一些。
“公子，您怎麼在這啊？”芷柔從曉露苑找出來，“院子已經收拾好了，只是咱們沒有食材，沒法做晚膳。”
“沒事，咱們出去吃。”
宋嫣既然惡毒地把她安置到這麼個偏僻的院子，便是巴不得看她自生自滅，又怎麼會派人送飯過來。
不過正好，她也有事需要出門一趟。
入夜，天色昏暗無光。
簡陋破敗的閣樓中只有一盞油燈亮着，凌曦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着手裏的閑書。
只聽見咚咚兩聲輕響，房門外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
“請問屋中可是凌曦少爺？”
凌曦放下手裏的書本前去開門，“你是何人？”
“奴婢雲兒，給凌曦少爺請安。”
一名模樣清秀可人的丫鬟站在門外，手裏還端着一個銅盆。
“奴婢奉夫人之命，特意來給凌曦少爺送熱水的。”
曉露苑條件簡陋，井水倒是有一口，只是許久沒用，其中早已生滿了水草。大熱的天氣不能沐浴，無疑是種折磨。
雲兒這時送來的熱水，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太好了，快進來吧。我正愁着沒有熱水洗漱，煩請替我謝謝夫人。”
見凌曦如此輕易就相信了自己，雲兒心中一喜，趕緊把銅盆放在了屋內的木架上。
室內光線昏暗，唯一的燭台又放在遠處，以至於就連雲兒自己都分辯不清銅盆中究竟裝的是不是熱水。
“少爺請用。”
凌曦挽起衣袖作勢要洗手，卻在把手放入盆中之前臨時收了回來。
“對了，我這屋內沒有乾淨的布巾，還勞煩你去廚房找芷柔替我拿一塊來。”
雲兒有些急切地看着銅盆，卻又怕違抗了凌曦的命令會引他生疑，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乖乖福身。
“是，奴婢這就去拿。”
為了親眼見證凌曦用“熱水”洗手凈面，雲兒跑得飛快，途中差點因為看不清路在院子裏摔一跤。好在曉露苑本身不大，即便廚房是在角落裏，往返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凌曦少爺，巾子來了！”
雲兒氣喘吁吁地跑回閣樓，一進門就看到凌曦正在銅盆中洗手。她雙手完全浸沒在了盆中，神情卻還悠然自得。
雲兒倒抽了一口涼氣，“少爺，您！”
凌曦不徐不疾地洗乾淨雙手，甚至還擦了把臉，最後從雲兒懷裏接過布巾。
“怎麼？”
雲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準備的根本不是熱水，而是滾燙的熱油！凌曦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把雙手放進熱油中，他就不怕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