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還有這功能
“少爺,您可真是好狠的心啊!香雲她好歹是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您怎麼能這麼對她!?”
“香雲,香雲你死得好慘啊!”
“……”
京都的夏日總是潮濕悶熱,即便到了夜晚,風也並不會變得涼爽多少。
凌曦坐在房門前台階的最頂端,一隻腿曲着,一隻腿垂下來橫跨了整整四級台階。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揉着自己的額角,似乎是想以此緩解些許的頭疼。
她今晚被人多灌了兩杯酒,有些薄醉。
嘈雜的吵鬧聲還在源源不斷地灌入耳中,與此同時還有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凌曦緩緩睜眼,冷厲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台階之下的屍首上。
正在哭喊的兩人都是凌府主母派來護送她入京都的人。錢婆子和小廝秦方,此刻兩人都在嘶聲力竭地指證她就是殺人兇手。
而小院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對案發現場指指點點。
死者也是主母派來的侍女,名叫香雲。死時衣衫凌亂,渾身上下佈滿了和男子歡愛后的曖昧痕迹,胸口被人捅了一個大窟窿。
凌曦面上沒表情,心中卻覺得好笑。
雖然她穿着男裝,但內里卻是個如假包換的女子。栽贓她姦殺侍女,她倒是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功能。
“你們,你們不要亂說話!我家公子晚間醉了酒,一直都在屋內休息。香雲的死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說話的是丫鬟芷柔,從小負責伺候凌曦,情同家人。此刻她見到婆子和小廝胡亂攀咬,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錢婆子正演到興頭上,聞言立刻破口大罵。
“香雲就死在凌曦的屋子門口,還被糟蹋成了這個樣子。不是他乾的還能是誰!?”
剛開始還好歹叫聲“少爺”,如今卻直接點名道姓地稱呼起她來,還真是翻臉不認人。
小廝秦方更是氣焰囂張,說著便起身擼起了衣袖。
“夫人早就將香雲指給我為妻,只等我們明日辦完了這趟差事,回府就可以成親了。誰想到少爺你居然如此禽獸不如,趁着我不在的時候強迫香雲,還將她殺害拋屍在此!
此事就算是鬧到宮裏去,我也一定要討個公道!”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讓開讓開!濯縣縣令周大人到!”
隨着唱和聲的響起,一隊官兵粗暴地將圍觀人群擠開,緊接着便有穿着官袍的人進入小院。.
一看到這人,錢婆子就對秦方使個了眼色,兩人齊齊迎了上去。
“哎呀,青天大老爺,求您做主啊!”
“大人,殺人了大人!這個人殺害了香雲,大人,您一定更要將他抓去坐牢啊!”
見這兩個惡人先告狀,小丫鬟芷柔趕緊上前解釋。
“不是這樣的大人,我家公子一直在屋內休息,根本不可能殺了香雲姑娘。還請大人明察!”
誰知縣令根本不理會芷柔的解釋,直接下令動手抓人。
“大膽狂徒,居然敢在本官的管轄範圍內殺人。來人,把他給本官拿下!”
衙役們聞訊而動,立刻上前將凌曦圍住。
凌曦眉頭一皺,這才緩緩抬起眸子。
她此刻身處的客棧距離京都城不路,若非今日途中錢婆子鬧着多休息了半個時辰,他們本可以趕在城門落鎖之前入城的。
而從客棧去濯縣的縣城起碼要走十里的路,香雲死了不過片刻,縣令便帶着人趕到了客棧,可見對方是早有準備。
回想起入京的途中香雲幾次三番設計勾引,如今還死在了自己房間門口,凌曦不得不感嘆凌府主母的狠辣手段。
縣令挺着滾圓的肚皮呵斥,“凌曦,還不快束手就擒!”
凌曦站起身來,嘴角緩緩勾起。
“我從未見過大人,大人卻一張口就能喊出我的名字。難道大人早就認識我,提前在此等候?”
“……”
縣令被問得噎住,隨即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本官,本官是聽他們兩人說的。”
錢婆子眼珠一轉立馬接話,“不錯。大人,就是這個凌曦殺了香雲!您快帶他會衙門審問!”
凌曦又問,“縣衙距離此處少說也有半個時辰的路程,縣令大人卻只用了一刻鐘便趕來了,想必累壞了吧。要不要先坐下來喝口茶緩緩?”
“……”
兩個問題接連拋出,把還沒來得及發威的縣令給砸懵了。
圍觀的人群也止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是啊,縣令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怕不是就在附近辦差?”
“大半夜的辦差?你信嗎?”
這些話傳到縣令耳中,令他尷尬不已。同時也引起了人群里一名玄衣男子的注意。他雖站在最外側,但高挺的身量卻足以讓他看清院子裏的案發現場,以及縣令與凌曦等人的反應。
“大人,既然此事有縣令處理,咱們還是先走吧。出城迎接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隨行其身側的侍衛低聲提醒,玄衣男子卻抬手示意他噤聲。
“不急,此案有些蹊蹺。”
此刻的小院中,縣令已經有些惱羞成怒。
“廢話少說,本官正好帶人巡查到此處,遠遠聽到有命案發生,便帶人前來查看。你既是兇手就該乖乖伏法,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帶走!”
衙役剛想動手上前捉拿凌曦,卻聽凌曦高聲問道。
“按照啟盛國的律法,凡是命案都該由官府的仵作先行勘驗,再收集案發現場的人證物證,最後才由朝廷官員審問嫌犯斷定兇手身份。
大人來此既不看屍首也不問案情,卻一口咬定草民便是兇手,是否有些不合規矩?”
“你!”
縣令一噎再噎,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放肆!本官辦案豈容你置喙!”他用短胖的手指點了點錢婆子和秦方,“人證在此,屍首本官也會派人帶回衙門勘驗。至於你,回到縣衙之後本官自然會嚴加審問,絕不會縱容姑息!”
衙役拿出早已備好的鐐銬,卻再一次被打斷。
“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