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訪相府
事已至此,章青酒也只能夠作罷。
而當看到這兩個小丫頭的時候,章青酒就明白了性子高傲的楚鳳為什麼下跪都一定要讓她們過來,以及那藏在情緒下對親生女兒深深的無奈。
兩個小丫頭都是以前貼身服侍原主的人,不過十六歲的年紀,一個叫雲雀,一個叫紫蝶,在原主離開府里的這一年,便被楚鳳帶在了身邊。
倒是忠心耿耿,只是性格迥異。
雲雀有一些拳腳功夫,看事情通透,雖性子冷淡,但執行力超強,更是因為楚鳳曾經救過她,便願意對原主以命相護。
紫蝶性子天真爛漫,活潑機靈,愛說愛笑,做事情風風火火,最重要的是做得一手好的糕點。
有她們在,至少能夠保證章青酒這禁足的日子不會餓着,不會被人稀里糊塗的暗地裏欺負。
於是乎,禁足的第一天,章青酒帶着兩個小丫頭將院子裏好好收拾了一番,還在花圃那兒架了一個鞦韆。
第二天,紫蝶用院子裏的小廚房做了不少糕點,於是章青酒坐在鞦韆上百無聊賴的吃糕點喝茶看天。
雲雀站在章青酒身後,紫蝶站在她身邊嘀嘀咕咕說著話。
「明明都是被相爺下令禁足,二小姐那裏卻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裏面送,我們這裏只能夠取了材料自己弄。」紫蝶撇了撇嘴角,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為章青酒打抱不平。
章青酒拈了一塊梨花膏,清新的味道甜而不膩,像是含了一塊春風,「怕什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就是辛苦你多做點了。」
「紫蝶樂意做糕點給小姐吃的!」聽章青酒這麼說,紫蝶先是愣了一下,生怕章青酒誤會了她,忙不迭地低下頭解釋,「紫蝶只是覺得二夫人越來越過分了。」
「她對我……她對大夫人怎麼樣?」章青酒微微一怔,眯了眯眸子。
這句話一出來,現場的氛圍立馬冷了幾分,這一下,紫蝶不說話了,反倒是雲雀站直的身體緊繃了幾分。
一看到她們這反應,章青酒立馬就明白了,那柳氏頗得章台柳的喜愛,以前沒管家的時候,就沒有受過半分委屈,現在當家了,就更不用說了。
這楚鳳的日子,這一年來,只怕是過得舉步維艱。
輕輕呼了一口氣,章青酒拍了拍手,將手指的點心屑拍開,「放心吧,她蹦躂不了幾天。」
聽到這句話,雲雀詫異地看了章青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別開了眸子。
倒是紫蝶,生怕她做出什麼事情來,連忙勸道:「小姐這個時候可不要和二夫人對着來,你還在禁足呢。」
「我和她對着乾乾嘛呀?」章青酒嗤笑一聲,勾了勾唇角,眼裏閃過一抹不屑,抬頭看天,「我到時候得讓他們求着我出來。」
天真藍,雲真白啊,太子殿下你怎麼還不來找我呀……
紫蝶嘴角動了動,和雲雀互相看了一眼,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心想夫人說的沒錯,自家小姐怕是真的受刺激了,這話可越說越離譜了,萬一她真的傻了或是瘋了可怎麼辦才好?
是夜戌時,太子府內。
風止端來金絲燕窩羹,走向正在聽木青彙報的楚瀾,「太子殿下。」
「嗯」楚瀾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碗凝了凝,又將頭偏了回去,「你繼續說。」
「殿下……」看着一臉擔憂的風止,木青也欲言又止,卻最後還是垂下眸子,無奈地繼續稟告:「雲霞山那天的賊人都是些地痞無賴,只平日裏做些偷雞摸狗下三濫的事情,構不成什麼威脅。」
「地痞無賴?」楚瀾眉頭微微一挑,眼裏閃過一抹似笑非笑,「就這麼幾個人,老八卻說他們窮兇惡極。」
「屬下猜測八殿下跟那些人,有染。」木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可有證據?」
「屬下無能……」
依舊是白色的中衣,燭光下,映得他的臉色蒼白,可唇卻像是染了血一般的紅。
「那便莫要隨便下定論。」楚瀾嗤笑一聲,換了一個姿勢。
木青看着自家太子殿下,心中一緊,知道他素來不慣聽些捕風捉影的消息,當即換了話題,「還有那位丞相府小姐一回去就被禁了足,已經關了兩天了。」
「禁足?」楚瀾愣了一下,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都了幾分深邃,「女兒出了這麼大的風頭,丞相這是玩的哪一出?」
「你說她的事情作甚?」風止聽不下去了,上前打斷二人的談話,語氣不屑道:「有這功夫,不如去找找實際一點的證據。」
木青:「???」
這是太子殿下讓我查的哎,你怕不是腦子有啥大病?
楚瀾:「……」
本宮讓他查的事情,你莫非有意見?
氣氛莫名的就詭異了下來,風止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嘀咕道:「不過是一個不着邊際的女子,殿下何須對她上心。」
他看來,就是因為章青酒的胡言亂語,他家殿下才整整三天沒有喝這金絲燕窩羹!
楚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竟是直接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朝寢殿走去。
風止心裏一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屬下知錯了,是屬下失言,請太子殿下喝了這碗金絲燕窩羹吧。」
可是他這一跪,哪裏求得來楚瀾的回心轉意。
只聽得一聲平淡的聲音,「木青,進來服侍。」
這一下,風止瞬間覺得手中明明僅幾兩的金絲燕窩羹重如千鈞。
木青咬着牙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跺了一下腳,拔腿跟了過去,「好端端的,你插什麼話,殿下讓我去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太子府四個近身侍衛,一人負責情報打探,一人負責府中大小事務,一人負責太子安危,而風止則是貼身照顧的那一個。
也不知道這章家大小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能讓明明平日裏最是會察言觀色的風止,今天如此抽風。
在木青的服侍下,楚瀾很快上了榻,在木青轉身退去的時候,楚瀾將他叫住了。
「讓他起來吧,地上涼,別跪着了。」
「是,多謝殿***恤,屬下這就去做。」木青鬆了一口氣,看着楚瀾躺下的身影,這才安心退了出去。
他知道風止的性子,如果沒有這句話,那人一定會跪在太子殿下醒來。
是夜丑時,本該萬籟俱寂的蒼穹,突然被一道疾馳的馬蹄聲給驚醒。
這道馬蹄聲從太子府一路奔向丞相府,最後在他府門口緊急停下,緊接着一道急促的拍門聲響起。
章台柳是在柳氏的床上被管家叫起來的,原本正要發怒的他,在聽到管家說是太子府里的人過來時,嚇得屁滾尿流連靴子都來不及穿就跑到弄堂。
來人是太子府的負責管理日常事務的火舞,一看到章台柳,語氣慌張又帶些盡量剋制的恭敬,行了一個禮道:「丞相大人,可否請章小姐此刻隨在下前去太子府一趟?」
說完,還拿出了太子府的請柬和太子的信物。
章台柳不明所以,火舞也明顯不願多言。
但既然太子府的人在這個點都能找上門了來,便立馬讓管家去找章青酒。
可當下人找到蒹葭館的時候,才發現蒹葭館院門大開,大半夜的他家大小姐居然不僅沒有睡覺,而且是穿戴整齊,一臉愜意的坐在院子裏盪鞦韆,望着他們嘴角帶着笑容。
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