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錢是頭等大事
路平離開母親,攔住父親,讓父親跟他出去說。
路順寶有幾個納悶,一個是妻子醒了,一個是身邊的這些人怎麼都愣住了?平時都是一條條活魚,在身邊自由遊動,此刻都呆了呢?
“來電了來電了,都怎麼了?戳在這兒幹什麼?”
李大拿一邊往過走,一邊喊,喊着喊着停住了,看了路平一眼,抬手給路平敬了個禮,又說了句“您忙”,扭頭就走。
路平心裏小爽,走這麼快,又怕給他點穴。
路寶順被兒子推着身子出來很不高興,一直到過道拐角,爺倆站住。
路順寶開始埋怨兒子,說:“你媽都醒了,醒了不讓我看一眼?”
路平的火氣比路順寶還大,說:“媽都昏迷了,爸不守在身邊,出去幹嘛了?”
路順寶瞪眼回答:“弄錢去呀,沒錢怎麼看病?家裏還有幾隻羊,我出去聯繫聯繫,還不湊巧,有個熟人,一兩天回不來,兩眼抹黑,急地我都想變成錢!”
路平也急,弄錢成了頭等大事,比他媽讓誰拿板磚砸的都重要,話題根本不往打鬥方面說。
路平心裏清楚,他媽沒事了,晚上或者現在就可以出院,越早出院費用越少,可醫院肯定不讓走。
路平想到了一個人,就是他們家鄰居郝樹,和郝樹張嘴肯定白搭,和郝樹的女兒張嘴,再讓郝樹的女兒和郝樹張嘴,興許差不多。
郝樹的女兒叫郝嫩芽,正在念高中,明年高考。
路平對郝嫩芽有好感就剛才那句話,剛才郝嫩芽坐在警車裏,喊他哥,讓他趕緊去醫院,告訴他爸媽在醫院裏,這是路平三年的時間裏,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親切地稱呼他,三年的時間裏,他除了和師傅,還有門口的那位保安,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
路平感覺狼牙針攥在手裏礙事,他需要放鬆,他把狼牙針放進褲兜,出手時拿出了手機,想把手機倒個兜,被父親攔住。
路順寶驚訝地看着手機,以為手機里有多少錢呢,兒子也有手機,也能像別人一樣,唰唰唰地消費呢。
路順寶不說話,摸着手機,不讓兒子裝進褲兜。
路平明白了,輕聲告訴父親,這手機看着是手機,連電話都打不了,裏面沒卡,他就是錄錄像,怕跟師傅學不會。
路順寶嘆了口氣,喘氣坐到椅子上,他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有什麼神奇,但他發現,有一位醫生正往這邊看,看着看着,呼啦一下轉身不見了。
路平想去找郝嫩芽,沒打車錢,還得跑步過去,實在是跑不動了,怎麼辦?
路平突然有了主意,去找李大拿,跟他借輛自行車,破點沒事,能騎就行。
“爸,我媽是怎麼被打的?”
臨行前,路平要知道這個原因,和郝嫩芽說錢的事,理由充分,氣就壯。
路順寶回答:“李富貴到咱們家要錢,和你媽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急了,李富貴順手抄起板磚,你媽也沒躲,一板磚就砸你媽頭上了,忽悠你媽就倒地了,頭和臉上沒冒血,人昏迷了。”
路平知道,15年前的冬季,天氣寒冷,本來就是哮喘病厲害的季節,路順寶又不打對,加上喝酒,得了重感冒,住進醫院,撿回一條命,當時又趕上養活的兩頭牛十隻羊鬧毛病,先後死了一頭牛八隻羊,急的張霞四處借錢,借到了李富貴家。
好心人李富貴一下子拿出兩萬,路順寶出院,添置牲畜,立馬花光了,答應人家來年賣了牲畜還上,來年還了八千,還差一萬二,哮喘病老用錢,加上供路平念書,一直要還,一直沒還上,一直到現在,李富貴沒要利息,就要本錢。
路順寶敘述完畢,不去看兒子,看走過來的白大褂。
扶過路平的白大褂走到路平跟前,倒背的一隻手伸出,輕柔地說:“神醫你好,我叫王冉,可以碰我一下嗎?要不握個手?變點什麼出來?”
路平站立不動。
王冉笑笑說:“我是奇迹見證者,神醫路平!”
王冉說著另一隻手也從後背拿過來,遞到路平眼前,極輕的聲音又說:“這是你母親的就診卡,來這的所有費用我都付過了,可以出院,也可以轉到住院部,你來決定,急診不留人。”
解燃眉之急!
路平想了想,無法拒收。
路平不能陪母親回家了,他讓父親想辦法把母親接回去,熱乎乎的麵條給母親吃下,休息休息就會沒事兒,也讓父親回去等着他,他要給父親施針治哮喘。
父親年歲不大,今年47歲,由於哮喘,年歲看上去大了有10歲,父親給路平做了個走的手勢,喘着氣去想辦法找車回家。
路順寶聽了兒子去找郝嫩芽借錢,才把郝嫩芽被抓的事兒敘述了一遍,說這兩天正趕上郝樹兩口子不在家,去外地串親戚,郝嫩芽從學校補課回來,到自家院裏就放起了狼煙,被村聯防隊的逮着,給弄了回來,本想着批評教育幾句得了,一個孩子,可她就是不幹,硬犟她知道防火嚴密,她是擱鐵桶里在院子放的,還要接着放,這不,聯防隊的報了警,警車來了從家裏給拉走了,一個姑娘放火,爹媽沒教育好。
路平離開急診,才想起對王大夫說,等他出去借到錢,回來就還上,可是,當時還有一種情況,他接過王大夫遞過來的就診卡,王大夫轉身就走了。
路平出急診的一小段路上沒遇到,話不說也好,萬一借不到錢呢?萬一他解救不出郝嫩芽呢?
路平急着去派出所,估計警察不會對一個學生怎麼樣,萬一怎麼樣,學業和前程不就毀了嗎?郝嫩芽不是為自己,是為他,為他們家呀,父母,包括全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郝嫩芽放的狼煙,是往雕嘴崖報信!
路平邊走邊想起,警車裏坐着的郝嫩芽親切叫他哥,還讓他趕緊去醫院,他要是早知道是警察抓她,先解救她對了,再說了,跑自家院子放狼煙,多土的辦法,多危險的舉動,但是管事,他路平終歸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