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6章 被張闓耍了

第二天，輪到張闓最後拍板，決定給楊阜、楊勝和沈敬定刑的時候，同時也是馬騰以為可以大撈特撈一把的時候，張闓給楊阜定罪妄議國政，混淆是非，妖言惑眾，但是念在初犯，家宅細軟不動，罰沒所有田地。

這話一出，馬騰、賈逵立刻傻眼了。

罪名重不重？

妄議國政，混淆是非，妖言惑眾，不說株連三族九族，殺頭是妥妥夠了。

可是，一句「念在初犯」，就刀下留人了。

要問罰得重不重？

說重那是真重，一句話，三萬多畝土地全部被清空了。

可是八萬黃金和家中不計其數的金珠寶貝和五銖錢原封不動。

這……這張闓到底是要做什麼？

楊勝，身為朝廷命官，篡改朝廷令旨，罪在不赦，着斬首示眾，罰沒其名下所有家產田畝，其家眷只要沒有參與此次逆案，一概不予追究！

賈逵一聽楊勝最後的判決突然有一種被張闓耍了的感覺。

弄來弄去，自己成了殺戮西涼世家的惡人，而他張闓反成了有好生之德的大王！

這時，又聽賈詡誦讀張闓對沈敬的宣判：

「沈敬，土豪劣紳，勾結貪官污吏，魚肉鄉里，禍害百姓……」

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沈敬趴在地上聽到這裏，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長吁了一口濁氣，只是閉眼等死。

「但查實，沈敬從未將人致殘，或者是傷人性命，念其天良未泯，着其坐監十年，罰沒其名下所有家產田畝，其家眷只要沒有參與此次逆案，一概不予追究！三名案犯家眷，全部與百姓相同，可獲得一份由朝廷分配的土地。」

沈敬一聽「坐監十年」，忽的一下，哇哇痛哭起來。

這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賈詡抄着一口流利的涼州方言，抑揚頓挫鏗鏘有節的宣讀了張闓對三名犯人的判決之後，整個大堂之上都靜悄悄的。

所有人都彷彿還沒有醒過味來。

郭淮在旁，雙眼一翻，猛然斷喝一聲：「怎麼？都不想謝恩嗎？！」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這是在聽太原王的令旨，參差不齊的說著「謝恩」，雜亂無章叩頭，那頭觸地板的聲音猶如往滾水鍋里下餃子也似。

這時，六名衙役上來，架起楊阜、楊勝和沈敬就下了大堂。

架走了人犯之後，張闓對成公英道：「成公太守，你去請個郎中，給他們治一治傷。」

成公英道：「大王，這楊勝的傷就不用治了吧？」

張闓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成公英，但是雙眼射出的光芒，讓成公英只覺得背脊發涼，不敢再說一個字，老老實實的辦去了。

張闓目送走了成公英后，又對沈家村的村民們道：「辛苦大家了。如今案子結了，大傢伙可以安安心心的回去種地了。」

村民們齊道：「多謝大王為草民們伸冤！」

「今天時候不早了，大傢伙就還在這裏住一晚上，明天回家去吧。」

「多謝大王。」

「沈二老哥。」

沈二忙道：「大王可是不敢這樣稱呼，別折了小人的草料。」

張闓笑道：「老哥啊，我這是有事求你呀。」

「您是大王，有話但講無妨。」

張闓將沈二請到一旁，道：「都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如今楊勝倒了，沈敬也倒了，沈敬家人今後就在你們村以務農為生了。你要多多照顧他們，跟他們家有仇的也會報復他們家，你也要開導開導。老哥，你看行不行？」

沈二囁嚅了一下嘴唇，道：「大王，您真是料事如神。實不相瞞，我回去了就準備報復他們家，可是如今大王這樣說了，我聽從大王的號令便是。」

張闓拱手道：「多謝老哥了。」

對於世家大族，對於土豪劣紳，不能只是一味的打壓，打壓得狠了，打壓的緊了，他們既有可能讓統治者禍生肘腋，也有可能和老百姓一樣鋌而走險發動叛亂。

歷史上那些被大臣做掉的君主，真的是因為昏暴嗎？

其實就是和大臣奪權，或者如董卓那樣，殺世家殺得有些過了。

當然，世家造反和老百姓造反也是有區別的。

老百姓造反，那是星星之火，一定要全部撲滅，只要有一點不滅，不知何時就會成為燎原大火。

比如李自成，最慘的時候被剿得只剩十八個人，但就是這十八個人，最後成了百萬大軍，殺進了北京城。

世家大族則剛剛相反。

他們在造反之初，力道剛猛強勁，但是只要頂住他們的第一波，基本上就可以宣告他們失敗。

比如七國之亂。

但是，無論如何，張闓都不希望出現這一幕，所以他才只殺了一個楊勝，而且罪名清楚，「篡改朝廷令旨」。

現在他之所以請沈二照顧沈敬家眷，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既然有了楊勝這個「榜樣」，那就盡量的減少矛盾，減少對立，中文網

送走了沈家村的村民后，張闓回到大堂。

大堂之上只剩下張闓和麾下的文武。

突然，他臉色冷峻的問請了給楊勝治傷的郎中回來的成公英道：「成公太守，楊勝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你知道嗎？」

成公英一聽這話，再一看張闓的臉色，頓時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頓時全部豎立了起來，一把跪下道：「回稟大王，臣下不……不知……」

「不知？」張闓冷笑一聲：「楊勝作為你的下屬，而且每日還都在一座城中為官，你對他的情況會不知？」

成公英想到楊勝的下場，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大……大王，臣下真的不知……」

「那就是說你自己承認瀆職了？」

成公英連連磕頭：「臣下有罪，臣下有罪！」

張闓低頭看成公英的時候，只見他磕頭的地方既有血漬也有水漬。

只是不知這個水漬是汗水還是淚水。

「知罪就好。」張闓原本是想動成公英的，因為他是楊勝的直接上司。但是，這一次既然偶然動了楊阜，那就不可能再動成公英：「這一次我姑且記下你的瀆職之罪，也留下你吃飯的傢伙，不過漢陽郡太守這個官職你也就只能代理了。希望你能好自為之，愛惜自己身家性命。」

「臣……臣下謝大王不殺之恩……」

「對了，」張闓又想起一件事來：「我剛進城的時候，文和先生給一位老婆婆寫過狀紙，她的冤情你要秉公辦理，如果你膽敢徇私枉法，我就剝了你的人皮掛在這縣衙大堂之上！」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闓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殺氣。

「臣……臣……臣……」成公英小雞啄米似的連連磕頭：「臣下一定謹遵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