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 造反者的大殺器
朝陽初升，河內城懷慶街和山陽街相交的十字路口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人群之中圍着一個高台，張闓在橙紅色和玫瑰色交相輝映的晨光中，站立在高台之上，正向河內的百姓們宣講着黃巾軍的分田章程。
張闓道：“鄉親們，我們黃巾軍，你們口中的黃巾賊，過去和你們也一樣，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我們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扯旗造反的。在造反之前，我經常想一個問題，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可是到頭來吃不飽，穿不暖，動輒還要向地主老爺借高利貸，一旦遇到災荒年，還要賣兒賣女，這是為什麼？”
台下鴉雀無聲。
“是因為咱們懶惰嗎？是因為咱們蠢笨嗎？當然不是，那咱們為什麼窮，為什麼吃不飽穿不暖？為什麼那些地主老爺們膀不動，身不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有誰能告訴我，這都是為什麼？”
在場的近萬雙眼睛都看着張闓，因為他們都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土地！”張闓說了這兩個字后，掃視全場，然後接着道：“因為土地都在世家豪強的手裏，而咱們這些老百姓卻沒有一寸土地，這就是咱們窮的根本原因所在。既然我們黃巾軍和大傢伙是一路人，也知道了大傢伙為什麼窮困，所以今天我們就將這河內城的所有荒地，所有無主的土地平均分給大傢伙。”
“那……那要是司馬老爺回來了怎麼辦？”一個小夥子問道。
這裏的“司馬老爺”指的是司馬懿在京城做官的爹司馬防。
“什麼怎麼辦？”張闓雙眼一瞪：“地是我張闓分給你們的，分的又不是他們家的地，他想怎麼樣？”
“如果他們家要強買呢？”又一個小夥子問道。
“這話問得好。”張闓道：“我黃巾軍分給你們的土地，你們只有使用權，沒有買賣權。誰敢再來巧取豪奪你的土地，你小子就不敢和他拚命嗎？你那兩腿之間長的是個什麼玩意，難道你就沒有種為了保護自己的土地和他們決一死戰嗎！有我們黃巾賊寇給你撐腰，你怕個毛線！”
這話一出，全場轟然大笑。
“和他們拚死一戰！”
“保護自己的土地！”
“跟着黃巾賊寇和他們拼了！”
一陣群情激動之後，一個中年人問道：“黃巾將軍，你們把田分給了咱們，每年還向咱們收稅嗎？”
“當然收。”
“那這和給老爺們種地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有區別。”張闓道：“我們收稅是為了黃巾軍的軍糧，沒有了黃巾軍，那他們就真敢將你手裏的土地又搶奪兼并了去。這是第一；第二，聽說咱們河內的租稅是九成，肥一點的地是九咱們黃巾軍分地之後，租稅統一四成，並且可以向我黃巾軍租借耕牛，租借耕牛後的租稅。”
張闓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家安靜，大家安靜，這還只是分田的第一個章程。”
張闓話一出口，全場頓時落針可聞。
張闓問道：“有沒有願意加入我們黃巾軍，保護自家土地的？加入黃巾軍在你們看來就是從賊，當然，也不讓你們白加入，加入黃巾軍的，可多分得一份土地，並且這多分的一份土地租稅減半。”
一個一旁維持治安的老黃巾軍忍不住問道：“那咱們這些老黃巾也能分地嗎？”
“瞧你這話問的，當然能分，而且是就按我剛才說的辦法分。”
在場的黃巾軍一聽這話，齊聲高呼：“渠帥萬歲！渠帥萬歲！”
張闓這就是在鼓勵當地人加入黃巾軍。
一個走路顫顫巍巍的老頭問道：“黃巾大王，咱們這樣半死不活的老頭子能分地嗎？”
“當然能分，只要是個活着的人，都能分。”張闓蹲下身來，湊近那老頭子道：“大爺，不過您的勞力有限，給您老分多了地，您也種不歲以上的老者分地數量是壯勞力的七成。我再多說一句，幼兒也分地，幼兒的分地數量是壯勞力的一半。”
老人們聽了這話，無不熱淚盈眶，竟然齊聲高呼：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幼兒老人都分地，那俺們女人呢？”一個膀大腰圓，皮膚黝黑的婦女問道。
“女人也能頂起半邊天，和壯勞力一樣分。大姐，你覺得成不成？”
那婦女給張闓福了福，笑眯眯的道：“賊寇老爺，您老萬壽無疆！”
“大姐，您這是罵我還是誇我，賊寇老爺萬壽無疆，這世上可沒有這樣的詞啊。”
全場人都哈哈大笑。
“不是河內本地人能分地嗎？”
張闓微微一笑：“你分了地，那就是河內人了。”
“我……我家人不在河內怎麼辦？”
“你可以先分地，也可以先去接他們來，只要你願意留在河內，你就有地。”
“土地有肥有瘦，這怎麼分？”
“所有的土地，我們黃巾軍將其分成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和下下，分的時候肥瘦搭配，誰也不吃虧。”..
“彩！黃巾老爺萬歲！”
“不過，咱們黃巾軍也是有規矩的。”只要張闓一開口，全場都齊刷刷的安靜了下來：“分給大傢伙的土地不僅不能買賣，也不能租給別人種，人死了之後，土地收歸黃巾軍所有；如果是黃巾戰士為了保衛大家的土地，戰死沙場，他的土地可以由他的父母或者是妻子兒女繼承，父母妻子兒女不在之後，土地也收歸我們黃巾軍。”
“彩！”
萬人不約而同的齊聲高呼。
“現在我黃巾軍在河內城的四門都設立了登記點，請鄉親們明天各自前往離自己家近便的登記點登錄姓名、年紀、家人和家庭住址，然後再行分配。”
“黃巾大王，小老漢我不識字。”
“大爺，您放心，您擔憂的這些，我們都為您老想到了，已經請了先生去幫您老登記，您去了只需要自報家門就成了。”
“黃巾大王，我要當黃巾賊！”一個小夥子擠出人群對張闓道：“我現在就要加入。”
“為什麼？”
“明天分地的時候可以多分一份。”
“他媽的！”張闓笑罵道：“你小子雖然憋了一肚子的花花腸子，不過人還算老實，說實話。你放心，我黃巾軍在分田登記之後加入黃巾軍的可以再分一份土地。”
“真的？”
“我要是騙你，我就是他媽的！”
分田分地的好處對於黃巾軍而言實在是太大了。
首先，老百姓分了土地，黃巾軍就有了穩定的財政收入；
其次，分田分地就是將老百姓的利益和黃巾軍的勝敗深度捆綁在一起。
無論是誰來打黃巾軍，那就等於是和河內的百姓為敵。
為什麼說分田分地是造反者的大殺器？
它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用當權者和既得利益集團的財產去和他們爭奪民心。
造反者還不用花費一個銅板。
張闓不打土豪，只分荒地，分無主的地，暫時不動豪門士族的利益，就是先穩住他們，但是，一旦分田分地成了氣候，成了潮流，那將形成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任誰也是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