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如行動
本來知縣想用身份壓一壓易武,先不說叛逃和藍黨相關的事,畢竟這樣的事一旦說出來又沒什麼證據,最終很難收尾。
“大膽易武,你在軍中是個總旗,可別到這來撒野,你可知道,知縣把你事先放在此處,已是用心良苦!”
知縣身邊的縣丞看不過去了,站出來剛說了一句,卻又被知縣伸手阻攔住了。
“易武,你似乎對告發你的人,心裏有數?”
明初因為科舉尚未完善,所以第一批縣一級的官吏並非科班,而是老朱在天下讀書人中親自點選的可塑之才,並把他們直接安排在了相應的位置上。
這位北平府大興縣知縣吳守正,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老朱的視野並且被安排到了這裏的,所以跟那些考了多年才一舉中第的讀書人不同,他經歷了元末的動亂,對人情世故看的更開了一些。
大興這個知縣,需要斡旋於北平府知府,燕王朱棣和一眾在此跟北元打仗的守軍將士之中,做不到進退有度,早就灰溜溜的走了。
“我是不是畏戰,是不是故意為之,知縣大可以去詢問我旗中倖存的弟兄,難不成二三十人說我英勇奮戰,他胡濤一個告密,我就有罪了?這是大明律法的道理嗎?”
易武站起身來,侃侃而談,哪裏像是一個剛剛得了總旗,在戰場上被嚇得半死的半大青年?
吳守正這個時候心裏快炸開鍋了,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詢問告密的胡濤的時候,胡濤說易武就是個沒上過戰場的膽小鬼,自己只要一問,他就都得招了。..
要不是涉及到的是藍黨,吳守正也沒敢草率,這個時候還真就下不來台了。
“胡濤?你怎麼知道是他?”
從易武的嘴裏忽然冒出來胡濤的名字,又是讓吳守正心裏一驚。
“我對軍中的弟兄,都沒什麼說的,只有他,與我有私仇。”
“什麼私仇?”
“此戰之前,他趁我父親戰死,家中無人主事,登門想要強行求娶我姐姐,被我攆出了門,他哪有不懷恨的道理?”
“強行迎娶?你姐姐跟他難道不是有婚約在身嗎?”
“那你讓他把婚約拿出來啊!”
吳守正再一次語塞了,他為自己這次的謹慎捏了把汗,一旦真的直接按照胡濤說的用結黨藍玉的罪過把易武處死了,他相信麻煩事會接踵而來,因為按照易武自信的說法,他的弟兄都不會認可他是藍黨的。
“知縣,胡濤這個人,我是了解的,他一定是編了一個不得了的罪過,讓你不得不查到我身上,不過我敢保證他沒有證據,而且我父親乃是積累敵軍首級,一步步得了總旗,算起來,也算是燕王殿下的親軍。”
易武當然知道現在吳守正最怕的不是別的,正是因為藍黨處置不當耽誤了自己的官位,不管是清官還是貪官,這個年紀的知縣肯定是想着進京,或是當個知府的,藍黨處置不當,別說知府了,不被牽扯進去就不錯了,這才是吳守正在這跟他磨牙的原因。
易武從這件事裏看到的不光有危機,還有機會,既然胡濤印象中的他還是以前那個羸弱的他,不如利用這個機會,玩一票大的。
易武沒說自己已經知道了被誣陷成藍黨的事,但卻把自己父親跟燕王扯上了關係。
聰明如吳知縣,立刻明白了易武這是不想提藍玉這兩個字,這是給自己留了一線,也給他留了一線。
吳知縣這個時候都快恨死胡濤了,本以為胡濤是給他出了個難題,但現在看來,這道題只能對,不能錯。
“那你可知道,把你背回來的小旗蔣大壯,他有兩個戰士跑去了瓦剌?”
“瓦剌?可有證據?”
“這一條,的確有證據,瓦剌與我大明並未開戰,這些時日我打聽了一些來往的客商,怕是他們真的逃了過去。”
“那為何獲罪的不是百戶,千戶,而是我一個區區總旗!”
易武這番話,說的就有點年輕氣盛了,不過吳守正一想,倒是也能理解,畢竟一個總旗,所轄不人。
“之所以找到你,是因為按照胡濤所說,那兩人是受了你的指派,去瓦剌打前站了,等給了你消息,你便要舉家投靠瓦剌!”
“這一條,他也沒有證據吧?”易武冷哼一聲,心說這胡濤倒是也有點腦子,知道這樣的罪過,就算是沒證據,知縣也沒法不去追究,畢竟逃了兩人是真的,他們跟易武走得近也是真的。
“他沒有證據不假,但人是真的投靠了瓦剌,這就是證據,你要是沒法自證清白……”沒等吳守正的話說出來,易武霍地站起來,一伸手阻止了他。
“要是我能自證清白呢?”
“這……人已經跑了,你怎麼證明?”
“人是跑了,可還活着吧,我明日出發,親自到瓦剌,把他們捉回來,此事難道不是不攻自破?”
易武這番話說的氣勢磅礴,彷彿跑了的兩個將士已然籠罩在了他山下了。
“捉回來?這恐怕不妥吧,萬一你一去不返……”
顯然,吳知縣並不能相信易武,畢竟自己已經把易武控制住了,這要是被他用這樣的方式忽悠了,傳出去自己的英名就全完了。
“哼,知縣不信我,倒也無妨,畢竟你我之前並未謀面,那我劃出一個道道,知縣看看行不行!明日清晨,知縣找一個你能信得過的人,全程跟着我到瓦剌,此外,將我的家人全部接到此處,在我回來之前不能離開,給她們吃喝就行!以四日為期限,我活捉二人回來,聊表心意!逾期不回,家人任憑知縣處置!”
全程監視加扣押家人,還得是活捉,吳守正完全沒想到易武能有這個自信,更沒想到他能有這個膽量!
“你當真要拿你的家人當做賭注?”
吳守正這番話,似在詢問,更似在警告易武,這一步邁出去,就難回頭了!
“知縣,我從不賭鬥,家人在我心中,也是重過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