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朝聖

這條路有多長，沒有人知道。

在這之前，先生陳十方也沒有和他們講過。

最初，他們是被陳十方的那番話刺激到了，然後帶着變強的心，踏上這條路的。

只是……經歷了各自的戰鬥之後，他們陷入了迷茫！

那戰場中的一切，浮現在所有人的心頭，讓他們的心在顫抖。

武神衛中，沒有傻子！

他們這些人，能夠在末法時代，依靠着殘缺不全的傳承走到了現在，每一個人都是絕頂聰明之人。

伴隨着沉默的前行，他們……漸漸的明白了一些東西。

這是一處古戰場！

以某種他們所不知道的方式，讓他們介入其中，親自參與了這次戰鬥。

這必然是先生的手段。

只是這一次的經歷，對他們而言，卻永生難忘。

因此，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先生，就在前方！

武神衛所有人，在沉默中往前方走去。

但是沒有再次觸發之前那樣的幻境了，似乎這條路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親自的感受一下昔日的戰鬥！

只是，真的如此嗎？

沒有人知道！

沉默中不斷地往前，終於在某一刻！

走在最前方的牛奔，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全身一顫，彎下了腰，輕輕的撿起了一截枯骨。

那枯骨，在他觸碰的瞬間，就突然化作了粉末，然後……從他的指尖滑落。

他慌亂的伸出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眼前的這一幕，就像是之前經歷的一切一樣，恍若指間流沙，匆匆而過。

再去看，只剩下了瀰漫著的灰濛濛的霧氣，壓在了牛奔的心頭，也壓在了眾人的心頭。

牛奔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肅穆，然後繼續往前。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走幾步，再次停了下來！

這次，不是枯骨，而是……半具骷髏！

他伸出手，下意識的想要觸碰。

但是……卻猛然停下手來。

他突然有點兒怕了！

怕剛才的那一幕幕再次發生，怕那骷髏，在他觸碰的瞬間，就再一次化作粉末。

牛奔抿了抿嘴，然後彎下腰，單膝跪地！

「安息！好走！」

他聲音嘶啞的說了一句，隨即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去。

而他身後的燕雲飛看了牛奔一眼，發現這個往日粗獷的憨子，背影中充滿了悲壯。

「安息，好走！」

他和牛奔一樣，跪下，衝著那骷髏，沉聲說道。

嘩啦呼啦！

身後，所有的武神衛，每個路過枯骨的人，都跪下，然後送上一句，安息，好走！

肅穆之色，浮現於每個人的臉上。

陳十方沒有要求他們這麼做，也沒有任何人再強迫他們。

他們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自己能做點兒什麼。

死寂一樣的路上，多出了一些聲音。

最開始零零散散，但是漸漸的匯聚在了一起。

然後和風，和霧氣凝聚在了一起，翻滾着，一點點的讓整條路，變得不一樣了。

那風在嗚咽，那聲音，凝聚在了一起！

「安息，好走！」

而此刻，牛奔沒走幾步，再次見到了枯骨，只不過這一次，更多。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跪下，送上那一句話。

身後的眾人，再次跟隨着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們前方的路，已經完全被枯骨給覆蓋了。

這是一條，枯骨路！

屍骸之路！

牛奔的腳步卻沒有停下！

他面對着每一具枯骨，下跪，然後送上一句安息好走。

隨即，那枯骨就像是聽懂了他的聲音一樣，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緩緩的化作了粉末。

就這樣，一路走來，一路下跪，一路……安息好走！

他們……一點點的往前！

只是眾人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肅穆，越發的虔誠。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震驚。

他們的表情是如此的莊嚴，如此的……讓人心疼。

腦海中會不由自主的蹦出兩個字來，朝聖！

這一刻，所有的武神衛，不管是明勁，還是暗勁，亦或者是說宗師，還是別的什麼。

他們就像是那些行走在天路上的朝聖者一樣，以無比虔誠的姿態，送走了那些枯骨。

那些曾經戰死於此地的人族。

那些……在幻境之中，和他們一起戰鬥過的，袍澤！

是夢嗎？

是幻境嗎？

也許是，但是……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來了！

站在這條路上，一步步的往前，腳步堅定。

似乎貫徹着那些枯骨的遺願，貫徹着某種信念，某種執着。

不知道從何時起，蒼涼的歌聲，伴隨着霧氣，伴隨着那一聲聲的安息，傳入了眾人的耳朵中！

「山外山，海外海！截天之亂九州悲！」

「山外山，海外海！山海無情人族哀！」

「山外山，海外海！壯士一去不再歸！」

「山外山，海外海！吾輩不歸後人來！」

歌聲蒼涼無比，但是……卻蘊含著希望。

後人來，後人來……

如今！後人來了！

從之前的陳十方一人，到現在的整個武神衛數百人。

可以想像得到，人會越來越多。

那八百萬隻為一人的希望，以一種星火燎原的姿態，迎來了這一日。

當蒼涼的歌聲響起的那一刻，陳十方咧開嘴笑了，只是臉上卻有淚痕無聲的滑落。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那一日，第一次聽到這歌聲，見到那些場景的情形。

「前輩們，我們……來了！」

陳十方聲音哽咽的呢喃着。

而身邊的頌帕早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震驚於此地的變化和大夏的底蘊。

感受着那歌聲中的悲壯，看着遠處濃霧翻滾，然後一個個武神衛走了出來。

他們的氣息，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說之前，他們是武夫，此刻……他們是戰士！

大夏人族的戰士！

走上這條路，意味着他們繼承者前行者的遺願，要繼續戰鬥下去。

這就是大夏人族。

「辛虧，遇到了他們！真感覺，還真是好啊！」頌帕的心中，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很快，所有人，出現在了陳十方的面前。

就像是陳十方之前對着頌帕說的那樣，一個不少！

陳十方看着眾人，沉聲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