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親的病
沈元珍坐在老太太身邊,哭的眼睛都有些腫了。
“母親,您快救救薇兒吧。"
“如今孩子都要足月了,她那黑心的婆婆還整日的要薇兒站規距,府里的雜事也事事都要薇兒來打理,姑爺還整日流連在那小妾的院裏。”
“薇兒被折磨的病了一場,卻還不敢驚動我,若不是我攆了去瞧她,還不知道她過的什麼日子。”沈元珍說著,眼淚便止不住的掉,浸濕了一片帕子。
老太太摟着沈元珍,臉色沉的不像話:“你那婆母就沒半句話?”
沈元珍神色戚戚,搖了搖頭,哭的更狠了。
“啪!”老太太伸手拍在一旁的木桌上,氣的雙目一橫,渾身威勢頓時強盛起來。
“她不管,我管!薇姐兒是我外孫女兒,也是我打心眼兒里疼的,這高家如此苛待薇姐兒,我必不會放任不管。”
沈丞安坐在一旁,聽着沈元珍向老太太哭訴,心頭亦是升起一團怒火來。
凌薇表姐在閨閣中時,便與她感情甚好,二人常常走動,當年父親剛去世時,母親曾大病一場,祖母在雲台山禮佛未回,三嬸嬸把持着府中,她走投無路,幸而凌薇表姐上門瞧她。
得知此事,回府後硬求着她父親昌平伯爺上了帖子,請了太醫來給母親瞧病,因着這事,還叫她父親,狠狠打了一頓。
雪中送碳的恩情,她是一直記着的。
後來,凌薇表姐出閣,她們便改為書信往來了。可凌薇表姐命不好,嫁的那戶人家說起來也是書香門第,做的事卻叫人不恥。
凌薇表姐過門不過數月,便納了小妾進門,最叫人可恨的,便是凌薇表姐過門不過一年半,便因難產而亡。大姑姑和祖母都不相信,派人去查,才曉得是那小妾從中作梗,害死了凌薇表姐。
縱使後來,將那小妾懲治了,可凌薇表姐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想着此事,沈丞安便覺心頭鬱氣難舒。
幸而,如今她還有機會改變此事,免去凌薇表姐這一劫難。
“祖母,大姑姑,便讓我去凌薇表姐那兒走一趟吧。”沈丞安起身行至屋中,朝着老太太的方向,微伏了身子。
老太太瞧着沈丞安,有些猶疑:“你尚未出閣,去高家怕是不好。”
“孫女兒和母親受難時,得凌薇表姐傾力相助,才化險為夷,如今凌薇表姐受難,孫女兒怎能眼睜睜瞧着不管?”
“有祖母的准許,孫女兒代表侯府去瞧凌薇表姐,也是說的過去的。”沈丞安垂頭伏下身子,言辭懇切。
老太太瞧了沈元珍一眼,略一思索,便也應下了。
現下確也沒有比安丫頭更合適的人選了,三房那個是不能指望的,大房的又一直病着,總不好叫她個老太太上門去,叫人笑話侯府無人了。
“你去只是敲打一番高家,遇事莫要衝動。”
老太太擔心沈丞安年紀輕,去高家反被欺負了去,拉着沈丞安好一通囑咐,沈丞安一一應下,從寧安堂出來的時候,都晌午了。
回歸雲齋的路上,沈丞安便盤算起日後的事來。
如今三嬸嬸那邊已經向祖母提了鎮寧公府的婚事,怕是已經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來了,否則祖母也不會明裡暗裏的問她的意思。
只是這輩子,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嫁給傅廷鈺的。
明知他想娶的是二妹妹,若還往上湊,便是徒添煩擾,怎麼著她也得想法子避過這門婚事去。
但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凌薇表姐的事。
“白芍,我記得你曾與我說過,你表哥在永京城打聽消息很有一套,可有此事?”
白芍‘咦"了一聲,瞧見沈丞安投來的目光,忙道:“是有此事,表哥認識的人多,街頭巷尾都有叫的上名的,專做打聽消息的活兒,掙點小錢。”精華書閣
她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跟姑娘說過表哥的事兒?
白芍擺了擺頭,不再去想,定是她自己說過便忘了,不然姑娘怎麼知道的。
沈丞安眼睛微眯,心中有了成算:“晚些時候,你便悄悄出門去,找了你那表哥,叫他打聽打聽凌薇表姐夫家納的那小妾是什麼來歷。”
“奴婢知道了。”白芍點頭應下。
上輩子,凌薇表姐出事的時候,她正被困在侯府里待嫁,沒法替凌薇表姐討回公道不說,便是事情經過也是一知半解,但她隱約記得,高家納進門的那房小妾來歷並不幹凈。
總要先拿捏了那小妾的把柄,才好行事。
剛回歸雲齋,便聽屋裏一陣急促劇烈的咳嗽。
沈丞安一聽便着急的推門進了屋子,身着黛青襦裙,形容憔悴的女子坐在桌前,正掩着口鼻咳嗽,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分痛苦的神色。
“母親,怎麼咳的這樣厲害?今日的葯可吃過了?”沈丞安上前輕拍着孟曼文的後背,眼中儘是心疼。
一旁的崔嬤嬤忙倒了杯熱茶,遞到孟曼文的手中,瞧了眼沈丞安,有些為難:“姑娘,夫人的葯早就喝完了,夫人攔着奴婢,不讓告訴姑娘。”
沈丞安的眼神微暗,母親定是擔心銀錢的事,才不讓人告訴她的,
“只還有一點子咳,不礙事的,那些個苦藥不吃也罷。”孟曼文拉過沈丞安的手輕拍着,憔悴的臉上滿是安慰的溫柔笑意。
沈丞安瞧着鼻頭微酸,一頭扎進了孟曼文的懷裏。
輕撫着沈丞安的秀髮,孟曼文的聲音越發溫柔起來:“安兒不用擔心母親,我的身子好着呢,沒瞧見咱安兒出閣,母親哪兒捨得走。”
“母親不許胡說,什麼走不走的,母親的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沈丞安吸了吸鼻子,抱着孟曼文不撒手。
難得見着沈丞安撒嬌,孟曼文也樂的哄沈丞安高興,不說那些喪氣的話了。
一旁瞧着的崔嬤嬤和白芍卻是忍不住紅了眼。
陪着孟曼文一塊兒吃了午飯,伺候着孟曼文睡下,沈丞安才拉了崔嬤嬤到一邊去說話。
“你老實告訴我,母親的病,究竟如何了?”
“斷葯之後,夫人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天氣寒,夫人夜夜咳嗽,只怕驚醒了姑娘,拚命忍着,好些時候整夜裏都睡不着。”崔嬤嬤看了眼屋子裏安睡的孟曼文,眼眶微紅。
沈丞安深吸了口氣,胸口有些悶疼。
“我知道了,祖母送來的炭火還有些,待會兒我叫人都送過來,嬤嬤瞞着母親用上。母親這屋子冷的沁人,身子怎麼能好?”
崔嬤嬤瞧着沈丞安有些擔心:“都給了夫人,姑娘自己怎麼辦?”
沈丞安擺了擺手:“我身子好,不打緊的,先緊着母親才是。母親的葯也必須繼續吃下去,銀子的事,我來想法子,萬不能斷了母親的葯,知道嗎?”
交待完,沈丞安便回屋從柜子裏翻出了幾張紙,每一張紙上都畫著各不相同的衣裳圖樣,煞是精美,叫人一瞧便眼前一亮卻又不失大氣。
上輩子,高門大戶的兒媳做久了,各種賞花作詩的宴席自然沒少去,永京城裏有什麼時興的衣裳首飾,那還能比得上這樣的宴席瞧的多呢?
憑着記憶,她畫下了幾幅,又結合時下的那些貴女夫人們喜歡的樣式,稍作改動,應當能換些銀子來應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