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臨江仙
兩個時辰后,剛送走了韓老爺子,李母便拉起了韓荻兒的玉手噓寒問暖道。
李天宇見韓荻兒對老媽的這番熱情似是有些措手不及,當即插話道:“老媽,您看荻兒初來李府,要不讓孩兒先帶她在府中轉上一轉。”
“也好。寶兒你可千萬要招待好荻兒了。”李母似是意識到了自己有些熱情過度,愧疚之餘便笑眯眯地應承道。
“孩兒自然明白。”說罷李天宇和韓荻兒先後向李母行了禮便一起離去。
“哎,沒辦法,老媽就是這副急公好義的性子。其實我對李府也不是太熟的。”剛走出大廳沒多遠,李天宇便沖身旁的韓荻兒嘆道。
“公子言重了。伯母對荻兒如此關懷備至,荻兒感激還來不及呢。”韓荻兒聞言卻是為之一樂,先前的拘謹不由一掃而空。
“對了,今日老媽還特地給我下旨,啊不,下令讓我前去買兩本典籍回來。可是這年頭的典籍但凡有點名聲的,想來荻兒你也看過了。可惜又沒有珍藏版這一說。”說著二人已是沿着院內的河流向那盡頭的湖泊緩步走去。
“那敢問公子到底是買了什麼典籍呢?”韓荻兒有些好奇地問道,此刻她卻是有些好奇似公子這般不拘一格的才子究竟會買些什麼典籍。
“別提了,之前快將這揚州城的書坊轉了個遍,皆是一些孔孟之道的教科書。好不容易看到幾本敘事的故事會,可惜那印刷質量和題材實在是拿不出手。所以最後就只挑了本《史記》《春秋左傳》和《三國志》。話說那玄奘大師明明已經從印度回來,為什麼市面上現在還看不到西遊,哦,大唐西域記呢?”李天宇悶悶不樂地說道。
話說先前李天宇三人前去那書坊逛書的時候便發現這個年代的書坊基本上都是一些正統的教科書。稍微有點脫離孔孟的便是一些人物傳記和當朝某些文臣們的著作,其中就有一本當朝國舅爺長孫無忌撰寫的《唐律疏義》和房玄齡撰寫的《晉書》,剩下的便是詩集居多。至於那些下三流的小說則是在一家書坊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的,也不知是因為發行量比較少還是什麼原因,那印刷質量讓人看過第一眼后便想趕緊合上。而李天宇當時還半開玩笑地說要不要進軍這出版行業,別的先不說,單是四大名著就夠自己賺下好幾套豪宅了,順便還能提前推動下活字印刷術的發展。
“公子選的這三本典籍卻也有趣的很。那《史記》和《左傳》倒是沒什麼,不知那《三國志》中公子最中意的是哪方呢?”
“這個嘛,由於我個人品位比較特殊,所以我比較喜歡魏國的陣營。尤其是魏武帝曹操,十足的奸雄一個,文采也沒得說,膝下的子女更是個頂個地機靈。相比劉皇叔來說,總覺得後者似是有些偽君之道。按西方的某位大儒來說,前者是本我人格,後者是超我人格。只有回歸了本我,人才能活得最為真實快樂。當然了,我還是希望全天下的人都似劉皇叔那般,而不要輕易去學了曹丞相,不然這天下勢必大亂。這也是為何孔孟儒道會一直作為正統思想所流傳下來。”李天宇毫不掩飾地說道。
“公子此言卻也直抒胸臆,那《三國志》中的人物傳記確實是稜角鮮明。有道是‘亂世出英雄,時勢造英雄’,古人這話誠不我欺。荻兒也自認為,從三皇五帝起至如今這盛世大唐,最為精彩的史篇莫過於那明爭暗鬥、能人輩出的三足鼎立年代。我看公子先前作的那首念奴嬌詞似是對此亦有諸多感慨,但不知公子是否有些生不逢時的恨意?”說罷韓荻兒滿含好奇地望向了李天宇。
李天宇聽聞此話后不免顯得有些尷尬,顯然這揚州第一才女已然從那字裏行間看出了小蘇所抒發的情懷。雖然自己也確實挺嚮往那個年代的,不過那也是拿後世作比較的。眼下的自身也算是名門望族,又怎會去吃飽了沒事幹尋思些逆行倒施的處境呢?
“生不逢時倒不至於,只是有些感慨人生如夢罷了。譬如眼下荻兒和我在這李府中臨江而談,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似是早已在夢中那般熟悉。”說著李天宇還不忘大手一揮,指着院內的這條人工湖侃侃而談道,“其實關於赤壁帶來的感想,作詞遠不如寫賦來得更客觀全面些。荻兒若是有興趣的話,晚上我親自寫上一篇《赤壁賦》交由你來雅正。而對於那群雄爭霸的三國時期,有首曲子倒是表達地淋漓盡致、通俗易懂,猶如身處歷史長河中有感而發。”
“如此荻兒先謝過公子抬愛了。荻兒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公子可否將那曲子唱於荻兒來聽?”韓荻兒滿含期待地問道。
“是啊是啊,快快唱出來給大家一聽。”卻見崔顥的聲音自二人身後傳來。
“我說小顥,你難道不知道偷聽人說話會爛耳朵的嗎?”李天宇轉過身來極為不滿地沖崔顥說道。
鬧鬧的,這小子什麼時候潛伏過來的,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沒安好心。光天化日便企圖破壞老子的良辰美景,若不是考慮到和他熟一點,老子都想上來直接轟走他。
“我只是剛好過來聽到韓姐姐說讓你唱曲而已,才沒有去偷聽呢!話說天哥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身為李府中的半個主人,自認也很有必要一起陪韓姐姐來參觀這李府的。”卻見崔顥絲毫不懼李天宇射來的不善目光,憤憤不平地說道。
“成啊!你小子不是也想聽天哥我一展歌喉嗎?既然如此,荻兒,不知你那古,那瑤琴可否暫借我一用?”
“公子請便。”
“聽到了沒,小顥,你去將你韓姐姐的瑤琴拿來,我便依你所願。拿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了,萬一磕碰着了就算你韓姐姐會原諒你,天哥我也不會原諒你小子的。”李天宇不爽道。
“天哥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死乞白賴地要聽你唱曲一般。之前又不是沒聽你唱過,我說韓姐姐,小顥在此提醒您千萬別對天哥報有太大的期望。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天哥那水準指不定直接變絕望了呢。”崔顥不甘示弱地說道,先前在那天羽盟總部時,他確實曾聽李天宇唱過那首白狐,似那般後現代風格的流行歌曲他自然是難以欣賞的,再加上那歌曲原本就是渲染地一種悲傷凄涼的意境,經李天宇那中氣十足的男低音一唱着實有些不倫不類。
“還是讓妾身去拿吧,公子。”韓荻兒卻是顯得興趣十足,當即客氣道。
“沒事,你放心,這小子雖然不一定有你那瑤琴高,不過他腦子還算是靈光。”說罷李天宇又沖崔顥一本正經地說道,“小顥,你若是搞不定的話,大可直接跟天哥我說。這樣我也好隨即來嘲笑你。”
卻見崔顥不滿地哼了聲,隨即又沖李天宇豎起了一道中指,然後便一言不發地憤憤離去。
“公子,你是不是惹崔公子生氣了?”韓荻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荻兒莫要小看了這小鬼。現在能氣住他的怕是至少要一百二以上的智商。放心好了,一炷香內他若是不送來瑤琴,我便親自過去——譴責他!”李天宇望着崔顥離去的方向,心裏不免有些打鼓。
果然就在崔顥剛剛離去不久,香蘭便抱着瑤琴走了過來,緊跟其旁的正是那李府不久前認下的義女,而剛剛離去的崔顥卻是未見身影。那位李府的義女看到亭內的李天宇后先是眼中一亮,隨後又恢復了最初那天真無辜的目光望向了韓荻兒。
“公子,這兩位是……怎麼不見崔公子了?”
“哦,這位溫良賢惠的是府中的金牌丫鬟香蘭,那位是咱李府剛剛從天上掉下來的乾妹妹,都是自己人。至於小顥嘛,想來定是無顏現身了。”
“公子,小顥公子是去尋夫人了,聽他說似是要去告狀。”就見香蘭將琴放在那石桌上后,滿臉鬼意地沖李天宇說道。
“隨他去吧,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光腳不怕他穿鞋。他小子圖樣圖森破,想來也搞不出什麼大新聞。香蘭,你倆也坐下吧,聽少爺彈奏一曲圖樣圖森破。”說罷李天宇便闊氣十足地坐了下去,一手撫住琴身,一手自上至下撥了一道,一陣魔幻之音頓時傳入眾人耳中。
“好琴!”李天宇由衷地贊道,“一曲圖森破,天涯何處覓知音。”
說罷李天宇便妄自彈奏了起來,那般極具頓挫的音律卻令韓荻兒耳目一新。就見李天宇每彈一個音節那琴音都似帶有黏性一般漸閃着迴音,而每到一句終了又刻意地加上了一陣顫音和弦。香蘭只見自己少爺嫻熟地晃動着自己的右手,那把式一看便是精通琴技的大家,因此不禁向李天宇投去了欣喜欽佩的目光。
韓荻兒此刻更是為之震驚,目光牢牢地套在了李天宇的雙手上,同時心裏也泛起了嘀咕:“沒想到公子竟然也精通這般撫琴之技,這搖指手法的造詣就連自己也是自愧弗如。”
“這,這……這曲子我好像聽姐姐以前彈過,不過卻遠沒如今這般富有風韻。天哥他竟然這般厲害!”卻見那亭台不遠處的廊道上,崔顥目瞪口呆地嘆道。
“這孩子,難不成……”但見崔顥身旁的李母雙眼迷離地望着李天宇的身影半喜半憂地微聲嘀咕道。
終於,一曲終了后李天宇收回了架勢望向了亭內的眾人。韓荻兒最先回過神來,滿臉驚喜地沖李天宇說道:“公子可願收我為徒?”
李天宇聞言差點一頭栽倒在琴上,連忙沖韓荻兒說道:“荻兒何出此言?你我可是要,要拜堂成親的,這樣的話,會不會稍微亂了些名分。我是無所謂的,就是擔心回頭韓老爺子會不會……你懂的。”
“不好意思,公子,是荻兒失態了。”韓荻兒玉顏微醉地致歉道。
“不過話說回來,荻兒你的琴技應該不在我之下吧,又何必這樣說些讚美之詞與我聽呢。要知道我可是極易驕傲自大的。”李天宇雖然也覺得自己彈得不錯,不過卻認為主要是這種音樂風格給自己得了分。雖然後世自己也考了個八級的證書,但是他並不認為那種半吊子的水準能賽過這些原始股尤其還是績優股的韓才女。話說之前悅香樓那次還不是靠着搞創新改革才得以稱霸的嘛。
“公子過謙了。想來公子剛剛所奏之曲便是那《臨江仙》吧,荻兒還是頭次聽到似公子這般曲境,怪不得公子會說天涯何處覓知音。荻兒心悅誠服。”卻見韓荻兒沖李天宇恭敬地說道。
“臨江仙?那是什麼鬼!不是說好的圖森破嗎?臨江仙嘛,倒也符合臨江而彈,仙人垂青的實際情況,便如荻兒所言改叫臨江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