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倖存者
“就這麼兩貫錢,連打發要飯的都不夠。”
常福掂量着用棉繩拴着的那兩貫錢,本來就下垂的兩邊嘴角更是快耷拉到地上了。
“現在錢哪裏有那麼好弄呀,勞煩爺再寬限我幾日。”
呂秋葉那拋媚眼的樣子讓常福渾身起雞皮疙瘩,要不是這老姑娘生得貌丑實在賣不出什麼價錢,早就被他賣到青樓妓館去了。
“嘁,沒錢還敢上賭坊。最多再給你三日,還不出那筆錢有你好受的。”
常福揣着那兩貫錢從後院離開了,呂秋葉又繼續回到井邊一桶桶的打水,身旁還有一盆堆成山的碗碟等着她洗呢。
真是同人不同命,如果她的爹娘再將她生得好看些,也不用太好看,和糧油店的那個小妮子差不多就行了。那她保准早早就找個人嫁了,也不必快到三十的年紀還在菜館裏刷碗,還要天天被人家嘲笑成待字閨中的老姑娘。
想到這裏,呂秋葉就憤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這麼多碗都讓我一個人洗,是存心要累死我呀!”
她剛打上一桶水,就有人突然從身後拍了她的肩膀,差點嚇得她把整桶水打翻在地,忍不住要大聲罵娘。
“哪個不長眼的……!”
回頭一看,居然是店裏的掌柜,她趕緊硬生生把後半截話頭給咽了回去。
“掌柜的,找我有何事啊?”
翡翠菜館的掌柜指了指身後。“有兩位官爺找你。”
呂秋葉看見兩個穿着官服的年輕捕快站在掌柜的身後,面相稍稚嫩的那個正開口對她說著什麼,但她一句也沒聽進去,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音。
聽說官衙里的牢房,還有老鼠半夜會啃人的腳趾。還有不少人在裏面咬舌自盡,化身厲鬼夜夜哭啼。
“……你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呂秋葉只聽清了他講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下一秒便將水桶中的水嘩啦往前潑到二人身上,再把水桶往程蘇竹的臉上一扔。
駱觀和程蘇竹都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手,一陣混亂過後便看到呂秋葉往後門逃了。
“快追!”
二人剛從後門追出,就看到呂秋葉臉色蒼白的站在不遠處,渾身都抖得像個糠篩。
一把閃着銀光的劍正懸在她的頸邊。
“怪不得捕頭讓我倆先進來,原來是在後門守株待兔啊!”
駱觀拿出鐵銬子,給呂秋葉戴上了鐐銬,此時還不忘趁機拍一拍江平楓的馬屁。
“咱們跟着江捕頭,不到半天就破了一樁案子,真是受益良多。”
江平楓收了劍,面對他的奉承只是笑笑不說話。轉頭便看到程蘇竹捂着右手的手腕。
“怎麼了,受傷了?”
程蘇竹趕緊活動了兩下自己的右手,表示不礙事。“剛才伸手擋了下她扔過來的木桶,怪我自己疏忽大意了。”
駱觀往前推了一把呂秋葉,他一向對姑娘都以禮相待。不過這人害得王蕉兒無辜被打,又砸傷程蘇竹,更可恨的是今天他居然被水潑了兩次!
“走!到衙門統統交代清楚!”
到了刑房后,呂秋葉先是裝傻充愣,而後又涕淚漣漣的開始求饒,直到駱觀威脅要給她上刑,她才肯老實招供。
事情的經過和江平楓推出的結論相差無幾。她說是為了償還欠下的賭債才一時起了貪念,那兩貫錢早已交到了債主手裏,為數不多的首飾也早已變賣還債了。現在她一貧如洗,只剩賤命一條,根本拿不出錢來還給糧油店。
“現在就等明早大老爺升堂宣判了。”
程蘇竹要把呂秋葉給押到牢獄中暫時看管,這時候駱觀卻被江平楓給留了下來。
“我有件事要問你。”
江平楓走過去把刑房的門給嚴絲合縫的關上了。
“今早我看到三年前稅銀失竊案的卷宗,當時參加押送稅銀的官差衙吏都死在了劫匪的刀下,只有一個倖存者。”
他嚴肅的看着駱觀。“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