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謊言

傅纓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地上，頭重重地磕了下去，弄得手背上、額頭上一片通紅。

“請您恕罪。”她抬頭眼含淚光地哀求。

“自知有罪，還不將功補過。”姬燕十分冷淡地說道。

她捏着手中的紙張，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紙上的圖案。

她的靈魂彷彿分成了兩半，一半冷眼訓斥着面前的女人，一半被吸入最深處的記憶漩渦中。

“是……”傅纓慌張道，“明面上是趙晟對她一見鍾情，暗地裏則是看上她的能力和特殊的地方。”

“他請求基地長停止對她的研究。”

“而且覃然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才會參與進實驗中。”

“原本研究所的實驗體大部分來自於上級分配下來的，小部分來源於志願者。”

“志願者通常會選擇親緣關係很少的普通人，據錢博士所說，二十二歲的覃然帶着她八歲的覃冉來到這裏時，她並沒有任何異能，是在實驗過程中激發的異能。”

“八歲？”姬燕笑了，“都過去了十多年了嗎？”

“是的，覃然成為異人已經十四年了。”傅纓閉了閉眼睛，“我之所以會知道這麼多，是因為……”

“……錢博士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親生父親。”

“……所長知道嗎？”

“不知道……我的父母在我一歲時就離異了，我判給了媽媽。後來我考研時，考上了他的研究生。他知道我的身份，但在明面上和暗地裏，都沒有宣揚。”

“你可真幸運！”姬燕笑眯眯道，“若你跟着你父親，說不定會被他當成實驗體哦！”

“……不至於……”傅纓語氣弱弱地反駁。

“拿親生子女當研究對象。”姬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道，“不是瘋狂科學家的必備操作嗎？”

傅纓：“……”

“ζ－3藥劑只有你手上有嗎？”姬燕忽然問道。

“不。”傅纓急切道，“在我之上的樓層都有。”

“它還在臨床實驗中，並未推廣開來。”..

“照你所說，趙晟看重覃然，那為何你又能將這臨床實驗的藥物，用在覃然身上。”姬燕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着。

“因為她的任務失敗了，還賠上了十多位成熟的異人。”傅纓解釋，“而趙晟似乎是受傷卧床休養，並沒有管這些事。”

姬燕自然知道“成熟的異人”是指吃掉了所有高級血肉的異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生厭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喪屍爆發才發生了一兩周的時間吧。”姬燕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一個延續170年的實驗，製造出一批喪失人性的怪物。這個實驗的目的……”

“……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ζ病毒和喪屍是否有關係？”

也不等傅纓答話，姬燕自顧自地說道：“喜食血肉，特別是……曾經的同類的肉……吃了一定的血肉后還能強化……”

“這不可能！”傅纓一時失言。

“萬事皆有可能。”姬燕微微揚起下巴，淺淺的笑意在她臉上浮現。

“但是資料沒有記載啊——”傅纓的語氣急切，“而且如果ζ病毒真的和喪屍有關，它怎麼可能傳播得那麼快呢？它怎麼可能通過抓傷咬傷和食用喪屍肉就可以傳播呢？要知道ζ病毒要注射進血液，通過血液循環傳送到身體各處，高溫會破壞它的活性，它的結構。”

“哦？”姬燕輕輕道，“你不會以為你們一個中型基地的研究所能夠保存這麼重要的資料吧？”

“但這些只是你的推測。”傅纓有些委屈。

“所以它需要事實去證明。”姬燕高速移動到她身前，彎腰伸手拍上她的肩膀，堅定道，“不要太相信資料了，要知道，就連現在的聯盟公佈的信息都能出現錯誤。”

“什麼錯誤？”傅纓內心亂糟糟的。

“你記得你說，最早的異能者出現在什麼時候嗎？”姬燕柔聲道。

“……20年前。”傅纓感到疑惑，“這不是全球公認的事實嗎？”

“不。”姬燕把手從她的肩膀上移了下來，“是500年前。”

“500年前？”傅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這怎麼可能？”

姬燕卻沒有看她，而是抬頭盯着白灰色的天花板。

久久，她才開口：“我希望我的猜測不要成真。”

“人類，正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