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從此煙雨落江城，一人撐傘一人行

金秋八月。

大風遙遙，有人告別有人佇立。

暮色長凝，有人點燈有人熄。

在前往陳家的路上，沈清濁路過高中母校。

突發奇想，下車到處逛逛。

江城一中。

學生們還未放學。

依稀幾個孩子火急火燎地踩着單車飛衝進校門，一看那模樣，便知道是遲到了課時。

沈清濁啞然失笑。

幾多少次，

他也同這些孩子一般，因趕不上課時而被罰站走廊是常有的事！

即便經常遲到，每到考試，他的成績卻依舊穩居年級第一，從未掉出去過！

唯一一次例外，

他屈居第二。

老師問起緣由，

他輕笑，“鬧肚子，少考了一科。”

統共八科，一科一少考一科，

依舊年級第二！

這般風采，

連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校長都瞠目結舌！

那段意氣風發的日子，想想還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于軍營中，

沈清濁多少次在夢裏回憶那段美好、無憂無慮的年月！

數年軍旅生涯，沈清濁也有過失去信心，不堪艱苦的時候，但每次念起那段日子，他的心中便充滿力量。

因為，那段日子裏，

有她啊！

走廊中罰站，她靜靜陪在旁邊；操場籃球賽，她遞毛巾擦汗，一邊貼心遞水；講台上演講，她攙着腦袋露出兩顆小虎牙。

平凡的歲月因她而熠熠生輝。

棄筆從戎，

他許諾，

山無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妻絕！

她曾說，我幸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兩人相約。

世界不毀滅，

愛便越演越烈。

然，

世事輾轉變遷。

幾載春秋輪迴，

山海未曾相移！

他還是那個他，

她卻於人間，驀然失了影蹤！

愛，已隨風去。

空留清濁一人，

徘徊漫漫人生！

一個人靜靜走到校門口，看着那斑駁的紅牆瓦，獵獵秋風中靜靜綻放的海棠，巷子攤鋪里的炊火思念捲入空中。

許久。

沈清濁才從回憶中抽脫，

抬頭微笑。

他知道，

湛湛蒼穹之上，

詩雅一直在看着自己。

“詩雅，這次沒等到我，那便垂老之日再相見。”

“我答應你，在我們重逢之前，”

“我會看着香靜好好長大，陪伴她成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一根汗毛！”

“安心在天上等我吧，我美麗嬌貴的小公主。”

沈清濁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張開雙臂，靜靜佇立。

“主上，風大，披件衣裳吧。”

阿刁踏着步子走到沈清濁身後，輕輕為他披上貂裘。

路人側目。

這衣服……

頗為顯眼。

紫色為底，煙青色纏繞四周，色艷卻不露俗。

湊近了看。

精美紋路活靈活現。

中嶽嵩山、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南嶽衡山、北嶽恆山。

長江、黃河、滄瀾江。

三江歸一，意蘊源源不盡，生生不息！

好一副，萬里江山，錦繡河圖！

常人不知道的是，

此件貂裘。

大有來路！

乃大夏賜號北天王之時，所賞賜之物。

相傳，其乃由位絕世工匠，耗時整整三月，手工縫刺，飛龍走鳳、萬里河山一筆不落地被綉在不足平方的一件貂裘之上！

舉世獨此一件。

號，

乾坤袍！

其意，

天行健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以厚德載物！

沈清濁本就長相出眾，身材挺拔，帥得不可方物。

再加上這麼一件精美的貂裘，.

過路芳齡女子紛紛心跳加速，面色緋紅。

如見到初戀一般，

羞嗅青梅，卻望而止步！

為何望而止步？

因他於人群中，

太過奪目！

沈清濁全然不覺，只系系貂裘，對着阿刁輕道了聲謝，徐徐踏步，嘴裏哼着她……最喜愛的歌謠。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

“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麼憂鬱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當花兒枯萎的時候，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麼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那墳前，

開滿鮮花，

是你多麼渴望的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