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芳華一夢

我兀自沉浸在感慨中，一抬眼，茅屋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座孤墳，墳前一截黑黑的枯木，而粉衫少女靜靜坐在那裏，她的背後，就是那個翠衫男子。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這是。。。。。。

“妖妖，事已至此，一切隨緣吧——”翠衫男子想要靠近少女，卻是被她眸中的寒氣所傷，只得站在原地。

“你不懂，你這棵竹子，怎麼可能懂得我們做獸的感情？！”少女似乎有些歇斯底里，衣衫凌亂，涕淚橫流。

“可是，妖妖，我們已經儘力了，我也不想芳華如此啊，這都快過他的重生期了，芳華木一點起色也沒有——”

“那你告訴我，他到底為何會為情所傷，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嘛？很多前輩都，芳華有很好的修仙根基，他到底又對誰動了情？”少女掃向翠衫男子，“你啊，我去找出那人，只要用他的血，芳華就可以重生了！”

“如果我告訴你，你就聽我的，好不好？”實在看不得眼前女子這般傷心，翠衫男子的手指緊緊撰着，生生掐進肉里。

“好，木止，只要能救活芳華，我什麼都聽你的——”

翠衫男子終於鼓起勇氣，環抱住眼前的佳人：“笨妖妖，芳華喜歡的人，是你啊，妖妖——”

芳華喜歡的人是你啊，妖妖——

芳華喜歡的人是你啊，妖妖——

乍聽這一句，粉衫少女的神情一下子奪目起來，忽而，卻是淚如雨下：“芳華，你這個臭混蛋！你這隻臭芳華獸！”

我撓了撓自個的耳朵，心想：這個叫“妖妖”的少女真笨啊，搞了這麼久，原來卻是擺了個烏龍，真坑啊。萬幸，這隻芳華獸還有的救，總算沒白白錯過他的重生期。

於是，我看見，那個翠衫男子天天陪着粉衫少女採藥，碾花，收集晨露；乖乖，還不顧翠衫男子的警告，偷偷割血攪入那些個物什中，一起滴入那截芳華木中。不久之後，我終於看見那截枯木紅而似火，質地如玉。

這天我剛吃完食物回來，又眼見着那如玉的芳華木上長出了透明的小四肢，本想着好好逗弄一下，可我的爪子依然是直直穿過，提醒着我，這一切都是幻象。

可我還是歡喜，因為我曾經在師父書屋的羊皮卷上看過，這樣子的芳華木在三個月後會長出五官，四個月之後，他就會出世。

然而，在幼獸出世那日，我卻沒能見到那個粉衫少女，而那位翠衫男子也是未見蹤影。

我眼睜睜看着小芳華躲在桃花樹下，渾身光溜溜的，輕輕拾起掉落的一片花瓣，一點一點遞入自己的口中，小小的眉頭皺着，直到把一片花瓣吃完，才吐了吐舌頭，轉向吃樹下的幾棵嫩芽。

或許看得太認真，一隻小飛蟲飛進我眼裏，我才閉眼，等爪子揉好了眼睛，再睜眼時，小芳華已經有人類的五六歲孩童般大小了。此刻，他正爬上桃樹，坐在樹丫之間，只腰上圍着不知從哪兒撿來的一條破舊圍裙，手裏摘着新鮮的桃花，一瓣一瓣往自個嘴裏塞。

我突然意識到，那一翠一粉兩個人影，一直未出現。即使知道自己可能處於夢中，我還是有些慌了。

轉頭時，我驚訝地睜圓了小眼睛，眼前竟然就是翠衫男子的竹屋。男子的周身已不在泛着鸀光，形容枯槁。此刻，他的手裏端着湯碗，濃濃的黑汁搖曳其中，他一步一頓地向前走着。我甚至可以聞到這東西的苦澀。

隨着他的視線，我終於看到了那個久違的少女。此刻，她滿頭華，看着緩慢行進的男子：“止，真對不住，是我連累了你——”

“妖妖，什麼傻話呢。”翠衫男子放下湯碗，舀好墊子墊於床頭，這才走過去，把女子慢慢抱起，靠於床頭的那些墊子上。

輕柔地挽好她的，他笑道：“乖，把這葯喝了，等你的身體好些了，我就帶你去看看小芳華，他也許已經出世了呢——”

女子聽完，這才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光，把碗遞了過去：“止，我怎麼覺得湯碗裏有新鮮的筍子味？”

“這個啊，知道你喜歡吃筍子，我特地去後院挖的，怎麼樣，味道不錯吧？”翠衫男子似乎得意地笑了笑。

女子點點頭：“嗯，你也別太累了，多歇息下，等咱身體都好些了就一起去看小芳華——”許是了太多的話，她的神色又困頓了下去。翠衫男子體貼地上前，把她重新抱入被中。收拾着湯碗，走了出來。

到了廚房，翠衫男子這才稍微歇了下來，抬起衣袖，看着新舊不一的傷口，自言自語道：“木止，再撐一撐，這葯，再喝幾次，妖妖就會好起來了——”

我看着眼前隱忍的男子，澀意再次湧進眼眶，揚了揚尖尖的嘴，把眼中的澀意一一逼退了回去。爪子緊緊握着，心裏卻像被什麼一下一下揉捏着，呼吸都不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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