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無怨無悔
且說雲長天突如其來的認輸讓本就奇怪的局面引起了不小騷動,而郭夜闌身為騷動的主要關聯者之一,此時站在演武台上的他可謂是惹眼到了極點,這是他自己絕對不希望的事情。
觀戰台上,從今天的對決開始就一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像是對於這簡明的選拔完全提不起興趣的八長老季離軒,此時也輕輕地用食指敲擊着座位的扶手,淡漠的臉龐朝那台中的青年投去了一絲審視的目光。
少傾,他微微抬手朝身邊的人示意道:「這個年輕人,聽說是從東部地牢裏出來的?」
「正是,根據組織里留存的資料上顯示,是一年多前送往東部地牢的待測實驗體之一,在生存競技當中以突出的表現留存到最後,並在後來的生存圍殺中脫穎而出的新人。」
季離軒身後的一名護衛走上前來,雙手抱拳態度恭敬地闡述道。
「哦?這麼說來,還是個放養的傢伙?」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
「是的,據說九長老當時試圖招募過他,只是他拒絕了,並且主動要求拜入三長老麾下,而三長老也十分樂意地收下了他。」
「何守收徒了?這倒是少見,繼一號和四號之後也許多年了吧?只不過...」
季離軒抬起手撫摸着唇角,周身雲淡風輕的氣質搭配着那看不出情緒的臉龐,襯得他此時更加捉摸不透。
前方不遠處,用於照明的火把上,不時地搖墜飄落出一顆顆細膩的燭灰,男人側目看向遠處的幾個位置,當前那邊的氛圍似乎與「平靜」二字毫不掛鈎呢...
因為雲長天鬧得那麼一出,二長老那邊此刻倒顯得十分熱鬧,肥胖的老人抄起木棍就朝着那個滿臉剛毅的青年身上瘋狂招呼,而五號和八號等護衛則在一旁拉架。
袁楓琴也因為莫名其妙地被郭夜闌逃過了一劫,而恨得咬牙切齒,她想不明白二長老手下那個像戰鬥機器一樣的小鬼怎麼突然間就主動認輸了,到底是被灌了什麼迷藥!
大長老那魁梧的身軀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略顯蒼老的臉龐上卻滿是困惑和不解,像是對這個結果十分意外。
而相對於他們幾個,作為郭夜闌師父的何守這邊倒顯得十分平靜,老人拄着拐杖坐在那兒,面帶慈藹的笑容,宛如一個局外人。
季離軒收回視線,叫來左右的侍從,低聲朝他們吩咐了什麼之後,再次將視線投向了台上那個被主持人留住的青年。
那看似神秘的面具下,像是在儘力躲避成為焦點的年輕人,讓他平淡無波的內心當中浮現出一絲疑慮。
「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就讓我再好好看看吧。」
季離軒打量着那個年輕人的身影,淡漠無波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縹緲,宛若無形幻霧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大長老,八長老那邊讓小的傳話給各位長老,他認為剛剛的比試似乎有不明因素在內,希望能為8805號再指定一次對戰的選手,以便對選拔做出最後的評價。」
季離軒身邊的一名護衛畢恭畢敬地在魁梧壯碩的老人面前低頭說道。
「離軒那小子這樣說么?嗯...老夫倒是無所謂,阿守,你的徒弟,你覺得呢?」
大長老沉思了一會兒,便立刻朝何守問起了他的意見。
這邊二長老和袁楓琴也注意到了護衛的傳話,紛紛臉色各異地投來了視線,尤其是袁楓琴,她此時的神色比起一開始複雜不少,這次不是因為郭夜闌,而是因為季離軒那個傢伙突然間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已經連續和核心序列戰鬥兩場了,繼續測試他,恐怕不僅得不出結論,還會有蓄意針對的嫌疑吧,十三號?」
凌傑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冽的目光筆直地盯着季離軒派來傳話的那名護衛,隱隱帶着一絲威懾力。
「就是說啊!測什麼測,我都投降了,就代表他贏了我,這直接讓他過了不就好了嘛!你們這是欺負人有木有?」
某個被二長老揍到一半的傢伙突然不知死活地跳出來插了一句話,換來了二長老更加強烈的怒火。
「輪到你說話了嗎?!臭小子你是先天皮癢後天欠揍是吧!」
肥胖的老人怒罵著,又一次舉起了手裏的木棍子朝雲長天身上招呼了起來,只是雲長天嘴上叫疼連連求饒,轉眼間又跑來插嘴,老人見他這副裝死充楞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一號,這是八長老的意思。」
十三號面對着凌傑,那態度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像是在表達自己只是遵循季離軒的指示,你沒資格插嘴這個意思。
「是么?」
凌傑目光一凜,剎那間滲出的殺氣直指十三號,讓他不由得退卻了兩步,惱恨地怒視着這個猶如刀鋒般冷冽的男人。
「一號,住手。」
就在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何守及時制止了凌傑的舉動,老人那看似深邃無波的視線瞥了凌傑一眼。
原本還在和十三號對峙的凌傑眉目微皺,只好停下那針對十三號的壓制行為,一旁的韓叢雨此時也對何守今天的各種行事頗為不解,老師難道一點都不擔心笨蛋師弟的安危嗎?
只見拄着拐杖的老人微微一笑,朝十三號和大長老看去,語氣平和且輕鬆地開口說:「既然是離軒的意思,便由着他吧,只是這人選他已經安排好了對吧?」
「是的,八長老已經安排妥當,只待各位長老首肯。」
面對和手的詢問,十三號再次低頭行禮,並有條不紊地闡述着季離軒的安排。
「是么,那就好。」何守淺笑着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在確認了以何守為主的幾名長老的意思后,十三號這才帶着幾人的回復回到了季離軒身邊。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岳瑾誠這邊,一個同為護衛模樣的人在面相古板的中年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岳瑾誠微微頷首,面無表情地審視了台上那個年輕一眼。
隨後,古板的男人稍稍側目,向身後的黑衣少女吩咐道:「十四號,下去和8805號打一場,不必留手,務必試探出他的實力層次,明白了嗎?」
「誒?」
忽然收到岳瑾誠命令的唐月依一時間竟覺得有點茫然,她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黑色長衫的衣擺微微晃動,衣襟下的素手不禁緊握成拳。
興許只是直覺,總感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遲疑,讓她不太想和台下那個奇怪的面具人戰鬥。
「愣着幹什麼?感覺變遲緩了是么?」
見唐月依一動不動的樣子,岳瑾誠皺起眉頭,一陣不悅,他斜視着女孩對其投去了警告的目光,那嚴厲的目光讓黑衣少女身形一顫。
「很、很抱歉!遵命,長老。」
唐月依壓下心裏那股混亂的思緒,連忙想要動起身來,卻被一個十分慌亂的聲音給叫停住了。
「父...長老,為什麼要讓十四號去?剛剛二號不是都投降了么...這不就代表下面那兩個人表現得比另外那兩個候選者都好么?何必...」
「這是長老們商議過的事,十八號,你最近給我惹得麻煩夠多了,要是再胡鬧別怪我罰你。」
對於岳采翎突然插嘴的行為,岳瑾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哪怕向來疼愛岳采翎,此時也沒有遷就岳采翎的意思。
這是季離軒的主意,他只是想要藉助十四號的戰鬥力去測試一下那小子,他其實對這個戴面具的年輕人並不反感,反倒因為那天他突然出手替自己擋下袁楓琴手下的人,而對他感到一絲好奇。
只不過好奇歸好奇,他岳瑾誠還沒無聊到去為此特地偏袒那個年輕人,正巧他也有點好奇郭夜闌的實力如何。
從那天擋下裴氏姐妹的身手來說,絕對不至於太差,不過二號認輸這種突發情況,着實影響他對此的判斷。
「我...可是那個人...!」
岳采翎還想說什麼,卻被岳瑾誠一記眼刀瞪了回去,頓時訕訕地閉上了嘴。
她轉頭看向唐月依,因為自己插嘴的關係,唐月依現在還沒下去,反而滿臉好奇疑慮地注視着她們父女之間的對話和衝突。
注、意、點...下、手、不、要、太、重、啊!
唐月依很快地讀出了岳采翎悄悄地朝她做的唇語,酒紅色的雙眸中,那一層疑惑又加深了一些。
眼看着岳瑾誠再次警告般地看向她,女孩只好抬起腳步,輕盈地跳落到了演武台上。
她抬起頭,在那一瞬間清晰的注意到,那個帶着狼面具的黑衣青年,他的身體似乎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眼神躲閃着時不時打量着她。
如果說唐月依的心情是困惑和疑慮佔多數,那麼郭夜闌此刻的心情真可謂是驚喜和驚嚇相交匯,動搖和喜悅交織在一起,甚至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當他看到唐月依的身影越過圍欄朝下面跳下來的時候,他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種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感覺。
來這裏的幾天,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和唐月依面對面,她現在過得還好么?她前天手臂上受的傷怎麼樣了?她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看着好像瘦了?
「8805號,根據上層的指示,需要你再進行一次對戰,你沒問題吧?」
從上場開始一直沒什麼好臉色的主持人,居然破天荒地詢問起了郭夜闌的意見,這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只不過他現在一門心思都在眼前的黑衣少女身上,想也沒想就點頭應了一聲,要是換做平時,當場跑路他都不會想和唐月依打。
當他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的時候,主持人已經非常高調的宣佈對戰開始了,在眼前的女孩擺出戰鬥架勢的瞬間,郭夜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要面臨什麼。
「請多指教。」
「咦?!啊...那個,等等!我是說...裁判,我投...」
唐月依那熟悉的聲音讓郭夜闌徹底夢醒,意識到女孩態度,他連忙朝着一旁的主持人發腔,卻被剎那間來到近前的短刀止住了聲音。
唰---!!!
郭夜闌在情急之下連忙避開了女孩的攻擊,身體後仰的瞬間,褐色的髮絲被唐月依一擊橫劈削斷了好幾根。
「我的天,老婆你來真的啊?!」
身體在轉瞬間協調過來,郭夜闌往後連翻了幾個跟斗用以拉開和唐月依之間的距離,他手裏緊握着長刀的刀柄,面具下面的表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而唐月依這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擊不中的同時,身體立馬本能地做出了追擊的反應,黑色長衫的衣擺一晃,女孩的另一隻手裏也握住了一把短刀。
她反手握住雙刀,俯身迅影般地跨越到了郭夜闌的身前,兩把短刀在主人的操控下呈交叉的形式往郭夜闌身上斬去。
郭夜闌縱身躲避,反手提起長刀抵住了兩把交錯而來的短刀,借勢再次朝後退去。
接連幾個照面,女孩的進攻迅捷而銳利,流暢的動作和身體協調宛如帶刺的花朵一般,在郭夜闌看來,唐月依的速度就算比起曾經對陣過的袁靖還有孟翔都有過之無不及。
「可惡...我家老婆怎麼連打人都那麼好看!」(決鬥呢,認真的啊你!)
某個腦子秀逗的傢伙再次閃到一旁之後,不知死活地擱在那兒低聲喃喃着,要是被凌傑知道他對戰的時候抱有這種想法,非得將他揍得站不起來。
觀戰台上,季離軒單手撐着側臉,面無表情地觀察着演武台上的對戰。
殺手之間的正面交鋒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往往決定勝負也只需要一瞬,他選擇唐月依的理由當然也是出於戰鬥的能力。
被岳瑾誠那個滿腦子研究的傢伙調整出來的殺人機器,就算只是掛着個十四號的名頭,戰鬥能力也不弱於前端的幾個序列。
台下那小子感覺有點邪門,太過明目張胆地給讓他安排前面幾個序列的話,容易被認為是在針對,也不好測試他,論戰鬥能力來說,這個十四號無疑是最佳人選。
眼下六號身死,七號方才也占不到好,五號因為二長老那邊混亂的場面也不能隨意下場,安排前三名序列的話,一來大材小用,二來誰知道會出現什麼變故,一個雲長天已經夠好笑了,至於四號...先不說同為何守的弟子,就算不是也不在考慮範圍內。
「哈欠!」
何守身旁的韓叢雨莫名打了個噴嚏,轉動着小腦袋敏銳地四處張望着,總感覺剛剛有人在說自己的壞話是怎麼回事?
「這小子,果然實在隱藏實力么?」
對戰已經過去一分鐘,季離軒所見到的,是郭夜闌一直在躲避着唐月依的攻擊,到底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呢?
那個小子神完氣足,不像是因為疲勞的關係,那副不時遲疑停頓模樣,總給他一種感覺,這小子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是因為對十四號的進攻感覺不到威脅么?從他身上甚至沒有感受到戰意...
季離軒斜眼看向不遠處的岳瑾誠,守在岳瑾誠身邊的一個護衛收到主人的示意,即刻低頭對岳瑾誠說了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在岳采翎滿眼惶恐的情況下,岳瑾誠毫不猶豫地按下了便攜終端上的一個按鍵。
「啊啊啊啊啊啊---!!!!」
「月...!」郭夜闌猛地止住動作,目眥盡裂地望向悲鳴的女孩。
演武台上,唐月依的身上突然被強烈的電流爬滿全身,灼熱的劇痛感讓黑衣少女面露痛苦地趴倒在地上,手上的短刀也滑落在地面上。
女孩吃痛地支撐起身子,黑色的長衫搖擺着,散發出輕微的白煙。
「哈啊!哈啊!哈啊...!」
她喘着粗氣抬眼朝觀戰台看去,正好對上了岳瑾誠那冷漠無情的視線,就彷彿在警告她:「給我認真點!」
郭夜闌循着唐月依的目光朝台上望去,立刻便注意到了女孩正在看誰,那個有着幾面之緣的五長老岳瑾誠。
黑眸中泛起一陣強烈的怒火,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台上的岳瑾誠,卻在頃刻間將那股怒火隱藏了起來。
因為他似乎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視線,就像是被人仔細審視着的感覺,而那個感覺,則來自於一個端坐在高台上,渾身淡泊縹緲,氣質雲淡風輕的男人。
「怎麼回事?月依的身上應該沒有當初地牢裏的那種鐵環,電流擴散和那幾道白煙,武器...?不,不對,是那件風衣?!」
郭夜闌死死地盯着唐月依身上那件被電流灼燒后仍然光潔發亮的長衫,哪怕穿在內側的衣物都有些髮捲了,那件長衫卻還是毫髮無損的樣子,和其他服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許是用來防護的特製衣物,但是現在這情形在郭夜闌看來嫌疑最大的就是這件長衫。
「請出手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攻擊我,但我有命令在身,如果你再不願出手,就別我手下無情了!」
唐月依站起身,從長衫的內側抽出了數把尖刺,夾在指縫之間,另一隻手則抽出了一把略長的改造式短刀。
看着女孩凝重而逐漸冰冷的雙眸,那酒紅色瞳孔中的痛苦猶如那夜初見時候一般,讓郭夜闌握住刀柄的手不斷收緊,努力放鬆下翻滾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八長老,看來五長老那邊已經採取措施了,十四號接下來應該會下死手了。」
「嗯,這就好,畢竟感受不到威脅的話,誰都不會認真去做一件事,就好比枯木上的螞蟻,如果不澆點水清醒一下,恐怕也不會那麼勤快。」
也許是因為冷靜專註了不少,靠近季離軒所在的那一角時,耳邊隱約傳來了高台上的對話聲。
八長老,那個看上去雲淡風輕的男人,是他的主意么?月依會下場也是因為他?
「接招吧!」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這個人說這麼多話,實際上那寥寥無幾的話語對於唐月依來說已經是戰鬥中的奢侈了,換做平時她根本不會多費口舌,而是直接手起刀落快速解決掉對方。
「嘁!」
郭夜闌咬了咬牙,迎上了唐月依的攻擊。
鋒利的尖刺和短刀配合在一起的進攻,比方才的動作都要更加迅捷敏銳,想要將攻擊全部化解都有些困難,而想要在不傷到唐月依的情況下繼續拖延時間的做法,看來也行不通。
女孩拋棄了一開始的那股遲疑,宛如一個殺人傀儡一般,每招每式基本都是割喉索命的殺招,而且那奮不顧身的打法,就像是在拚命一般,不只是對待對手,甚至沒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一樣。
鏘鏘---!!噗哧!
「可惡...!」
眼看着肩膀上,身上,在不知不覺間多了許多血紅的划痕,郭夜闌吃力地退到一旁,鮮血順着傷口流淌到刀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因為比起疼痛,現在眼前拚命的少女更加讓自己憂心,已經過去了多久了?快到三分鐘了嗎?可以停下了嗎?別再這樣了,月依,求你了!
「零,老師,他...!」
觀戰台上,韓叢雨的小臉上已經滿是擔憂之色,只是短短時間內,形勢就像一邊倒一般,郭夜闌身上橫七豎八被割破了許許多多的傷口,十四號原來那麼強么?
凌傑和何守都是不語,冷麵的青年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他搞不明白,十四號的動作確實很快很有殺傷力,但是郭夜闌想要反擊的話應該不難。
他看上去像是在和十四號對戰,但實際上卻完全沒有在進攻上面表現出對練時候的反應力,這別人看不出來,他卻一清二楚。
「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真的會死在十四號手上,她明顯是在拚命,如果不拿出殺了她的意向去戰鬥的話...郭夜闌,你想死嗎?」
而相比於何守這邊,袁楓琴倒是在今天第一次覺得這麼暢快,看見郭夜闌被唐月依打得節節敗退的樣子,那滿身的傷痕對她來說簡直賞心悅目。jj.br>
「呵~沒想到岳瑾誠手下的這個小丫頭還有點用處,再加把勁,將那個小鬼殺了的話,倒也是一件美事,你是說吧?靖兒~」
「確實~哈哈!」
袁靖嗤笑一聲,快意,無比的快意,不管是看到十四號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龐,還是那小子被十四號砍得渾身是傷的樣子,都十分快意。
「就是這樣,十四號,你果然是最完美的人偶,看吧~我說過的,沉浸於殺戮的你,才是最美的~!」
男人舔了舔濕潤的嘴角,明亮的雙眸中滿是享受的神情,好比在品嘗甘甜果實的毒蛇。
鏘鐺---!
隨着一聲清脆鳴動的響聲,郭夜闌手中的長刀應聲斷裂,本就在和雲長天那場戰鬥中被砍裂的長刀,終於還是不受重壓地斷作了兩截。
唐月依舉起手裏的長刀,瞄準郭夜闌的脖頸,就要刺去,卻在對上面具下那雙浮動着哀傷的雙眸之後,猛地遲疑了一下。
「你到底...?」唐月依茫然地審視着眼前的人,握住武器的手不住地顫抖着。
「?!」
突然間,刀光一閃,斷刃擊中了女孩手中的武器,將那把改造過的鋒利短刀擊飛了出去。
當唐月依急忙地從茫然中醒來時,另一隻手也被鉗制住,手中的幾根尖刺被卸力甩掉,眼前的面具男伸手揪住她長衫上的衣擺,舉起手中的斷刃,筆直地朝她刺來。
「!」
唐月依連忙將身體往後仰去,躲開斷刃刺擊的同時,長衫上的帶子被斷刃瞬間斬斷。
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並伸手從長衫里取出備用武器,然而那人卻死死抓住她的衣服不放,就連女孩抬腿踢他,也紋絲不動地接了下來。
長衫被青年帶動着,連着她的身體也被瞬間拉到了近前,眼前的人毫不忌違地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死死按在懷裏。
一股熟悉的氣味和感覺讓唐月依猛地一愣,旋即臉上熱潮上涌,拚命地掙紮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待在這個陌生人的懷抱里會讓她感到熟悉,這不正常!
「再這麼胡鬧,小心我以後打你屁股。」
低沉而陌生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讓女孩原本就有點慌亂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惱怒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你--!!放開我!」
唐月依用盡全力地掙脫了那人的懷抱,被那人緊拽着的長衫因為拉扯的關係從女孩身上脫落,她後退的同時急忙從碎裂的地板上拾起了掉落在那兒的短刀。
郭夜闌側目打量了一下被他扯下來的這件光潔的黑色長衫,隨着他的晃動,裏面傳來沉甸甸的金屬碰撞聲,好幾把尖刺和備用短刀被別在衣服內側。
「真是的,這丫頭是武器大師么?哪有女孩子在衣服里塞這麼多刀槍劍刺的...」
看着前方唐月依那警惕而略顯慌亂的模樣,郭夜闌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輕輕地從女孩的長衫里抽出了一把備用短刀,甩手將長衫裹成球往後丟去。
「你...!」唐月依握緊了手裏的短刀,酒紅色的美眸中滿是不善之色。
女孩那猶如人偶一般精緻的臉龐上滿是剛剛粘上的灰塵和被電擊灼傷的淺淺痕迹,這讓郭夜闌一陣心疼,只不過看她的反應,現在怕是比裹成球的刺蝟還敏感。
還沒好么?估摸着也快到三分鐘了,可是唐月依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攥緊手裏的長刀就沖了過來。
「都說了別胡鬧了!」
側身躲過唐月依的一擊劈砍后,郭夜闌轉身將女孩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扯住她的手下意識地朝她腰下拍了一巴掌。
「呀!」
郭夜闌用的力氣並不大,但是那股打擊感讓唐月依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郭夜闌微微一笑,感覺賺到了...(你節操呢?)
「你!」
郭夜闌的舉動讓唐月依徹底生氣了,她非常直觀地感覺到身邊這個人在有意無意地下手調戲她。
女孩咬牙切齒地反手就要去割郭夜闌的喉嚨,卻因為被郭夜闌扯住手的關係一下沒踩穩,整個身體在轉身的同時朝後傾倒而去。
「小心!」
好不容易甩開了郭夜闌,卻因為自己一時不注意而摔倒,怎麼會這麼失態?可是意料之外的疼痛沒有到來,她感覺自己似乎在落地前就被人給小心接住了。
當她睜開眼時,自己正被那個頭戴面具的青年以一種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懷裏,而下一秒,身前的一股奇怪的觸碰感讓她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臉頰就已經唰紅了起來。
而郭夜闌此時也是一地臉的尷尬,雲霧般的柔和溫軟讓他忍不住輕輕地收緊了兩下手掌。
「你...你...」
唐月依滿臉通紅,怔怔地看着自己,郭夜闌覺得無比尷尬的同時,心裏又忍不住嘟囔着:「我家老婆怎麼能這麼可愛...」(你死定了...)
「額...啊哈哈~很軟?」某人不知所言地吐出了一句能夠徹底引爆唐月依情緒的話語。
砰---!!!
下一秒,只聽見一聲悶響,郭夜闌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轉身旋體三周半筆直地落到了演武台下方,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隻手指高舉過頭頂。
若不是礙於形勢,他可能會寫一句:「命絕與此,無怨無悔!」(拉倒吧,死了有你後悔的。)
「那小子到底在幹什麼啊?」觀戰台上,凌傑不忍直視地捂住了額頭。
「丟人...」韓叢雨眉角抽搐,無語地吐槽着。
而何守依舊微笑着,只是這次笑得似乎比今日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自然。
演武台上,唐月依下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胸口,她呆若木雞地看着那個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捂住自己面具的人,雙唇微張。
「阿夜...?」
方才他飛出去時,那股奇怪的熟悉感,似乎終於找到了源頭,只是很快地,女孩便搖了搖頭,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怎麼可能呢...?阿夜他不可能會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