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侮辱與激怒
「噗哧!」
觀戰台上,站在岳瑾誠身後的岳采翎忍不住笑出聲來,見到袁靖被人踹到流鼻血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就覺得特別滑稽,特別解氣。
然而此舉卻引來了岳瑾誠一記冷眼,女孩急忙藏起臉上的笑意,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
「月依,你看那傢伙流鼻血的樣子是不是很好笑呀~」
等到岳瑾誠收回視線,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孩悄悄地湊到身旁的黑衣少女耳邊,喜眉笑眼地問道。
「你呀...」
唐月依無奈地瞥了岳采翎一眼,隨後看了下前面的岳瑾誠,示意她別亂說話。
自從自己不再排斥和岳采翎相處之後,就發現她的性子有時候真的活潑到令人頭疼,眼下要不是岳瑾誠在這邊,她可能還得再纏着她說幾句感想和玩笑。
不遠處坐在席位上的袁楓琴早就將摺扇拍在了扶手上,她死死盯着台下那個戴着面具的黑衣青年,臼齒咬得生疼,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恨不得現在就讓手下的人一擁而上直接要了郭夜闌的命。
我的靖兒!那個髒兮兮的小鬼居然敢傷了他的臉,簡直就是在當眾要我難堪!我一定要殺了他!
「二長老,關於您一直在打聽的那批東西,我已經有線索了,不知道您可有興趣?」
「你說什麼?!」
肥胖的老人轉過臉,他盯着突然朝他示意的袁楓琴,婦人那美艷的雙眸中透露着篤定的神色,老人眼中的驚訝開始逐漸褪去。
「楓琴可是有事要拜託我?儘管說說看吧~」老人和顏悅色地說道。jj.br>
「那就先謝過二長老您了~」
袁楓琴微微一笑,側目看向台下的視線,逐漸變得陰冷無比。
在觀戰台上的人心中懷揣着不同的想法,而作為這些想法的締造者,此刻演武台上的兩個人,也進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對峙之中。
暗紅髮色的男人擦了擦口鼻上沾着的鮮血,重新露出了一開始那副輕快的笑容,仿若對自己現在的狼狽抱有泰然處之的態度,只可惜下一秒那陰鬱暗沉的眸光出賣了他的思想。
「你到底是...?」
袁靖思索出聲,這個奇怪的面具,這個不明身份的傢伙,給他帶來的這股厭惡感實在是太強烈了。
簡直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不斷地排斥着想要立刻將這人宰了,好看看那張面具下面到底藏了一張怎樣的臉。
只可惜郭夜闌來並沒有開口,回應袁靖的,只有一個緩緩翻轉朝下的大拇指,配合上那略微輕蔑的眼神,着實囂張到了極點。
「哈哈~你很有趣,我對你面具下面到底藏了些什麼秘密而感到好奇呢~好奇到...想要殺了你哦!」
男人說著,袖口中的銀刺再次飛出,這次是單手同時射出了兩條飛鏈,光潔的銀刺如一雙邪惡兇狠的白蛇一般,張着滿是毒液的巨口,從兩側交叉襲來。
然而郭夜闌早有準備,之前藏在樹下所窺視到的那場戰鬥此刻歷歷在目。
在兩條銀鏈交疊的瞬間,冷冽的刀鋒順勢捲起那交疊的銀鏈,將其中的力道化解后,瞬間將兩條鏈子挑向了空中。
「什麼...?」
見到銀鏈的攻勢被瞬間化解,袁靖明亮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陰鷙,他收回看向上空的視線,正打算髮動下一擊時,卻看見一道黑影已然來到自己身前。
郭夜闌再次抬起腳,和第一次不同,這次明顯是打算橫掃側踢過來,目標仍然是男人那張透露着陰柔俊朗的臉。
而那一瞬間的動作被袁靖第一時間察覺,於是下一秒,男人眉眼微皺,輕輕地便仰起頭,向後兩步仰首躲過那臨門的一記掃腿。
那記瞄準面門的掃腿在袁靖的眼前掠過,正當袁靖臉上的笑容放鬆下來,泰然自若地舉起另一隻手準備給這個湊近自己的面具怪人一點深刻的教訓時,他那從容不迫的笑容卻如石膏一般僵在了原地。
啪---!
只聽見一聲輕盈的響聲傳來,全場包括觀戰席上的長老們,都啞口無言地目視着剛剛場地里所發生的一切。
原本穿在郭夜闌腿上的一個長靴居然在他掃腿過去的瞬間飛了出去,厚實的鞋底和袁靖的臉龐來了一次親密的一對一接觸。
「噗!哈哈...」
台上的岳采翎這次真的忍不住了,郭夜闌這一下實在是打得太損了,看着那長靴的鞋底貼着袁靖的面門逐漸滑落地上,她直接站在岳瑾誠身後笑出了聲。
真是應了那句話,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翎兒!」
岳瑾誠連代號都顧不上叫,狠狠地瞪了自家女兒一眼,這丫頭剛笑出聲的那一瞬間,包括袁楓琴在內的幾位長老都看了過來,這讓一向不喜歡引人注目的他感到十分惱怒。
這丫頭,我真是對她放縱過頭了,這種場合也敢胡鬧,生怕袁楓琴那個瘋女人不來找她麻煩是吧?!
「嘿嘿嘿...」
被自家父親這樣一凶一瞪的,岳采翎這才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訕訕地躲到了唐月依身後,躲避着來及自家父親和那位看上去恨不得把她抽筋拔骨的六長老所投來的視線。
「...」
唐月依側目瞄了身後的少女一眼,仍舊保持着無言的態度,此時的她柳眉微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岳采翎了。
黑衣的少女靜靜地凝視着演武台上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青年,那種與陌生夾雜在一起的熟悉感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台下,袁靖原本準備反擊的手逐漸放下,他的目光凝滯在那隻滑落地板的長靴上,一直掛在臉上的那股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早已消失。
許久,男人像是愣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直到另外一隻鞋朝他臉上砸來。
啪---!!
又是一聲輕盈的碰撞聲,這次又是重重的砸在了紅髮男人的臉上,甚至讓他的身體不覺後退了兩步。
「抱歉,鞋帶有點松~手滑一下下~」
某人放下甩出鞋子的手,低沉的聲音對袁靖來說是刺耳而陌生的,但那說話的語調,卻讓他宛如被什麼不明的東西揪住了一般,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緩緩湧上心頭。
「零,這是你教他的?」
觀戰台上,韓叢雨滿臉鄙夷地側目看向凌傑。
「我沒那麼無聊。」
凌傑閉了閉眼,對於台下那個與其說在對戰,更像是在撒潑的小子感到十分無語。
不...簡直丟人好不好?!這小子莫不是和七號那傢伙有仇吧?
看周圍的長老以及那些序列殺手的反應就知道,除了一臉怒不可遏的六長老之外,九長老甚至像方才笑場的岳采翎那樣抿着嘴一臉的笑意。
唰---!
隨着撕裂空氣的呼嘯聲響起,凶光乍現的銀刺猶如出籠的王蛇一般,四束銀光同時從袁靖的袖口中發射而出。
那向來對待周遭人事物都從容得像在玩鬧一般的俊臉,此時面無表情,額間宛如墨水一般漆黑,他無言地朝着郭夜闌射出銀刺,而且這次銀刺的數量比之前還要多。
「你,給我去死。」
袁靖目露凶光地說出了句話,單手射出的四條銀鏈在瞬間便來到了郭夜闌面前。
啊哈哈~把他惹毛了,嘖嘖!
郭夜闌在那四條銀刺來到身前的瞬間,迅捷如風的刀刃便直接打偏了先至的兩條,被扭轉去向的銀刺與後到的兩條碰撞,徹底改變了原本的去向。
然而袁靖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下,他大步跨出,瞬間繞到郭夜闌身側,偏移的銀刺被扭曲的鏈子帶回,另一隻手中的鏈刺猶如螺旋一般交錯飛來。
只是幾息之間,刀鋒和鎖鏈間已經發生了多次碰撞,郭夜闌並沒有急於與袁靖拉近戰鬥的距離,而是有條不紊地站在原地一邊閃躲,一邊化解那銀刺的攻勢。
而這一切看似漫長的延續,終究在幾息之後迎來了結束。
嚓,鏘---!
右手的銀鏈纏住了了刀身,男人的身影在頃刻間衝到郭夜闌的身後,左手袖中所暗藏的那銀色的獠牙剎那間從那衣擺中沖了出來,筆直地撞向那位於面具下方的脖頸。
哐---!!
「唔!」
下一秒,袁靖嘴裏吐出了一絲猶如發色一般暗紅的液體,在他瞄準脖頸的那一刻,原本被纏繞住的長刀卻順勢拖動着那彎曲的銀鏈,將他的左手手腕攔住。
「等你好久了!」
與此同時,郭夜闌兇狠地抬起腿,一記膝撞正中紅心地踢在了袁靖地腹部,旋即抬起手便朝着男人的側臉下巴處一掌拍去。
腹部受到的強力衝擊,其為袁靖帶來的不適感還沒消除,側臉連同下巴,蔓延到太陽穴的一記重掌,讓袁靖的下巴都被打歪了一點。
能讓袁靖這種向來看輕一切,善於偽裝,且城府極深的傢伙失去理智的,比起任何巧言令色,都不如最直接地讓他感到侮辱來得快。
還必須是來自原本沒被自己放在眼裏的人的侮辱,就像在那晚在辰星地下基地一樣!
覺得好玩是吧?覺得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偽裝起來玩弄別人是吧?不是對我面具下面藏着什麼感興趣么?那我就讓你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再也笑不下去!
哪怕不明白袁靖內心的那股病態,郭夜闌也對於這種偽裝者不勝了解。
從他對唐月依所表現出的態度就能明白,這傢伙比想像中,要更加在乎自身的滿足。
那極強的佔有欲和胡作非為的態度,對待獵物的冷血,都證明他的報復心和殺戮心有多扭曲。
所以當他笑容凝滯地凝視着擊中自己臉頰的長靴時,郭夜闌二話沒說地便把第二隻靴子也送給他了。
當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不明所以的攻擊擊中,被當做笑柄,從玩弄者變成被玩弄戲耍的受害者時,這個將一切建立在自我滿足之上的傢伙,也終於被怒氣掩蓋掉了一向的冷靜和玩味。
只是效果比想像中還好,沉浸於憤怒而急於親手殺掉郭夜闌的袁靖,在自己的輕敵和怒意中被打歪了下巴,神色陰冷地半跪在地上,明亮如蛇一般瞳孔中滿是質疑和震驚。
「感覺如何啊,七號大人?」
烏黑的雙眸中閃動着無比清晰的蔑視,那低沉而厚重的話語像是在無聲地嗤笑着他現在的處境一般。
「你...!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要這麼問?連袁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憑藉那股如鬼魅般的直覺,此刻怒上心頭的他認為必須弄清楚眼前這個傢伙的身份。
可是眼前的人沒有回答他,回應他的只有那種蔑視而冷酷的視線。
「因為突然間想殺~所以就殺了呀~」
「她是屬於我的!她是和我們一樣的,只有我能理解她!只有殺戮才能證明她的美,她的價值!!!」
「你就好好享受人生最後的這段美妙的折磨吧~!」
那日辰星地下基地中,袁靖那瘋狂的面容和話語,此刻仍被郭夜闌清楚地記着,面具下的黑眸冷冷地盯着手無下巴的袁靖。
姐姐當初差點被殺,自己也差點死在他手裏,以及月依前天被纏上時肩膀所受的那道傷口!
「你去你的理解!死變態,給我到那個世界去和鬼怪們相互理解吧!」
憤怒,發自內心的憤怒!是珍視的事物被人所肆意傷害侮辱而產生的憤怒!
郭夜闌猛地舉起刀,此刻他心中難以克制地想要在此了結了這個糾纏唐月依的傢伙,他要在袁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直接給他個痛快!
然而就在他剛舉起長刀的一刻,觀戰台上的一聲怒火中燒的厲吼傳來,旋即便是突然出現擋在袁靖面前的裴氏姐妹。
「放肆!該死的小輩,你居然敢!」
袁楓琴此刻早已站起身來,她怒不可遏地盯着台下的那個頭戴面具的黑衣青年,厲聲吩咐道:「給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