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來得巧
且不說賴尚榮青天白日,如何興峰作浪,排山倒海,將浴房變作婚房。
鳳藻宮中的田皇后,一臉疲憊的盤腿靠坐在鳳榻之上。
“你們都是忠義之士,也是皇上的親信,如今看似兵亂已經平息,可只要太上皇還在一天,太子的皇位就一天不得安穩。”
說到這,微翕的雙眸閃過一抹凌厲,沉聲道:“你們可願完成陛下遺願,為太子和哀家盡忠?”
殿下的馬漢和王超,面露激動之色,倒頭便拜道:“臣等深受皇恩,只要能替陛下和太子分憂,娘娘但請吩咐!”
一旁的夏守忠,稍稍猶豫,忙也跟着拜倒在地。
聽見二人故意略過自己,田皇后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逝。
“快起來吧!哀家就知道你們都是忠義之士,你們放心,對外只會宣稱皇上龍馭賓天,太上皇悲痛過度。
待此事辦妥,哀家就讓國舅爺接你們出宮,必定妥善安置!”
其實,到了這一步,不論是賴尚榮和田皇后,還是朝中大臣,都知道太上皇歸天,才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沒人願意髒了自己的手。
畢竟,現在大家都會裝湖塗,卻難保以後不會舊事重提。
這也是,賴尚榮選擇這個時候,回家避嫌的原因。
雖說,他大逆不道的事情乾的多了,可一個是明面上的,一個是暗地裏的,不可相提並論。
“老奴!老奴還想為陛下和太子盡忠……求娘娘成全,准老奴為陛下守陵!”
“如此也好!”
田皇后看向馬漢、王超,溫言道:“你二人呢?”
“臣等願為陛下守陵,只是,賴尚榮狼子野心,故意延誤救援,如今禁宮安防又落於賊人之手,以後臣等不能守護太子,還請娘娘小心提防!”
田皇后暗自腹誹,你們這樣忠於皇帝,若是繼續留你們在宮裏,知道自己如何委曲求全,只怕會非但不能體會苦衷,反而要替皇帝清理門戶了。
反觀賴尚榮,雖然對他的狼子野心,已深有感觸,但有這種企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只要自己供他驅策,不必擔心遭到反噬,況且,他又何嘗沒有供自己驅使?
甚至,相較而言,他只是單純圖自己身子,而自己非但能享受被驅策的歡愉,還能借勢於他。
想到昨夜的旖旎,盤在裙下的雙腳,宛如繃緊的弓身,十顆蒜瓣似的玉趾緊扣腿肚,深深掐了進去。
沉聲道:“哀家心中有數,你們快去辦吧!”
……
半個時辰之後,田皇后便傳召了內閣,宣佈太上皇憂思過度的消息。
不過,因為皇帝殯天的消息還未昭告,故而,太上皇的死訊,也必須延後發佈。
因賴尚榮不在宮中,少不得派人前去報訊。
…………
與此同時。
城外也已經開始收拾殘局。
做賊難免心虛,一夜沒有消息的四衛將官,早已見勢不妙。
只是,雖然城門似乎易主,但畢竟沒有太上皇的消息傳回,加上神機營也無異動。
故而,還抱着一絲希望,一面按兵不動,一面早已召集親兵準備好了快馬。
待到錦衣衛攜各衛散兵趕來,被牽制的金吾衛和神機營聞風而動,便一觸即潰。
只是,保衛科並未參戰,兵力上旗鼓相當,讓叛軍的一些將官,率親兵騎馬逃脫,追擊還得花上些時間。
“小仇大人且慢!”
騎在馬上的齊寧,叫住上馬追擊的仇宜軍道:“追擊就不勞煩你了,賴大人請你們父子回去一趟,仇大人也已經先行過去了!”
“賴大人?”仇宜軍疑惑道。
“不錯!此次多虧賴大人指揮得當,及時率領保衛科救援皇宮,才不至於釀下大禍!”
聽到這個回答,仇宜軍不敢多言,撥馬回城,趕往賴家。
田皇后雖然還做着藉助賴尚榮,垂簾聽政,甚至效彷武瞾的美夢,但賴尚榮已經盤算着,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藉機架空君權了。
昨夜他已經撬開了田皇后的嘴,知道自己與陳譯文和梅恭輔政的遺詔。
梅恭的態度暫且不論,陳譯文與自己有共同的利益,輔政三人,至少可以保證不會輸陣。
而兵權方面,雖然保衛科領有守衛皇宮的遺詔,但相較於整個京城而言,兵力仍然不足。
故而,仇奪父子也是他爭取的對象。
原本,他未必能夠說服仇奪父子,但手裏那張未加蓋玉璽的聖旨,應該能夠讓他們看清楚形勢。
仇宜軍趕至賴家的時候,仇奪剛看完聖旨,正坐在廳內,與沐浴更衣后的賴尚榮喝茶。
“父親!賴大人!”
賴尚榮一邊抬手示意他落座,一邊對仇奪道:“宜軍也來了,仇大人到底什麼想法,咱們不妨開門見山!”
仇奪嘆了口氣,心灰意冷道:“我已經老了,不比你們年輕人,還是看宜軍的意思吧!”
當初鐵網山圍獵,他不惜捨棄一個兒子,也要為正隆帝儘可能奪取兵權。
可事成之後,皇帝並未如承諾一般,將羽林衛的兵權交給兒子。
而今,誤以為神機營勤王,也只顧着削弱自家父子的實權,讓他如何不心灰意冷?
賴尚榮待到仇宜軍放下聖旨,解釋道:“這份聖旨是本官入宮勤王,在養心殿地上發現的,因玉璽被帶出宮外求援,故而沒能來得及加蓋玉璽。”
說到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道:“若二位不打算改變現狀,本官就當沒有這份旨意,若仇大人有意兵部尚書,本官可以幫忙,讓這份旨意成真!”
說著,從懷中掏出玉璽,往桌上重重一放。
昨日內閣一早便被請出禁宮,而田皇后的注意力也在太上皇身上。
讓他鑽了空子,非但體會到皇帝的快樂,也將玉璽帶了出來。
不過,此事不可能長久,這也是他急於將仇奪父子請來的原因。
正隆帝畢竟已經死了,雖說聖旨是因為誤會勤王的乃是神機營,才頒佈的。
但賴尚榮也可以拿君無戲言說事,尤其是死去皇帝的聖旨,即便是新皇登基,也不可能否定先皇的旨意。
這樣做的好處很多,且不論仇奪父子如何選擇,這份人情都跑不了。
做為京營節度使,京城八衛叛了大半,他難辭其咎。
這份聖旨無疑免去了他被問罪的風險。
一旦仇奪升任兵部尚書,仇宜軍也必須調任京營節度使,而賴尚榮也可以藉著皇帝臨終前那份聖旨,名正言順的攬下神機營的兵權。
畢竟,柴慶之已死,原本他的責任已經轉移到賴尚榮頭上,同理豈非表示,原本給他神機營的職責,也應該轉移過來?
當然,朝中未必沒人反對,但至少給了他一個攬權的借口。
若是再有陳譯文和仇奪的幫忙,成功率還是很大的。
即便仇奪父子不願意如此行事,但賴尚榮至少也給了他們一個選擇的權利。
很多時候,選擇權才是最寶貴的。
仇宜軍與仇奪相視一眼,躬身道:“多謝賴大人!能免去這次的罪責已是萬幸,何況父親還能升任兵部尚書!以後但凡賴大人有任何差遣,宜軍必定為大人馬首是瞻!”
說著,將聖旨遞與賴尚榮。
賴尚榮接過聖旨,拿起玉璽,重重的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