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稀客
若是以前，陳清舒看到平樂郡王不高興，那可定是顛顛的上去哄着他了，但如今她見到平樂郡王如此，她也沒有上去哄他，關心他，問候他什麼的，淡定的選了個位置坐下，問：“可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做？”
她活了兩輩子，若是有些事情再看不透那就是傻了。
她如今已經知道平樂郡王對她好，是看中了陳家，所以她現在都不敢讓平樂郡王知道她已經跟陳家斷絕關係了。
她先前從常州回到京城，就賭氣一般的跟平樂郡王抱怨吐槽，說要跟陳家斷絕關係，那個時候他是怎麼說的，讓她不要衝動，說什麼畢竟是一家人，她若是沒有了陳家姑娘的身份往後是不好在京城行走的。
過去，她遇到什麼事情，平樂郡王都是第一時間關心她的心情和情緒的，但那次平樂郡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替她打抱不平，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覺得家裏的人偏心李瑞，沒有說她是對的，家裏人是錯的。
她那一下子突然就發現了，發現平樂郡王很在意她陳家女的身份。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她明白了若她不是陳家女，根本就入不了平樂郡王的眼，平樂郡王大概都不屑理她的。
她以前覺得平樂郡王對旁的女子冷淡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可不是陳家女發現了一些真相之後，她突然就覺得平樂郡王那樣也不好了。
因為平樂郡王若是知道她不是陳家女了，大概也會那樣對她。
可她喜歡他啊！
這是她喜歡了兩輩子的人。
因為喜歡，所以即便是知道平樂郡王不喜歡她，她也不會離開她。
因為喜歡，所以她無論怎樣都不會離開他的身邊的。
但不離開歸不離開，態度上卻還是發生了變化，如陳清舒這種精緻的利己主義着，需要什麼都圍着她轉的，她再如何喜歡一個人也是不會委屈自己的去情緒的。
知道對方也喜歡她的時候，她心中高興，所以樂意犧牲一下自己，主動一些。
但知道對方不喜歡她，她的主動和犧牲對方都看不到，她也就不會這樣了。
平樂郡王道：“你跟你爹娘和兄嫂究竟發生了什麼，如今他們都不讓你回陳家去住。”
陳清舒面色淡淡的道：“我都說了啊！”
“我先前在常州的時候給我哥塞女人，還讓那女人帶了葯進去，所以他們惱了我。如今李瑞懷孕，我這個時候要回去，他們又不傻，怎麼會讓我回去。”
“就算是我娘他們要我回去，李瑞和我哥也不會讓我回去的，這個時候家裏是是都以李瑞為先，他們肯定是擔心我有給我哥塞女人。李瑞氣性大，不管是成功還是沒有成功，只怕都是會氣出問題。”
她這話卻是給了平樂郡王靈感，是了，李瑞現在懷着身孕，若是讓她看到陳瑾跟旁的女子在一起的，一氣之下會不會就……
就算不會直接氣出毛病，但陳瑾若是跟李瑞生了嫌隙……
“回不去也就回不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平樂郡王匆匆離開去了臻和公主府上。
陳清舒垂眸，沒有人知道她這會兒再想什麼。
最近京城並不太平，陳瑾正式擔子之後也經常都是早出晚歸，原本翰林院的位置應該是清閑的，陳瑾是有許多其他的事情。
京城不平靜，李瑞就很少出門，在家老老實實養胎，她懷孕之後一直都沒有什麼不良反應的，但入夏之後她就開始吃不下東西了，非要冰的才吃，但孕婦又不宜吃那些東西，這可是把何氏和陳婆子還有無崖子給愁到了。
害喜這種東西是壓不下去的，皇后聽聞過後派了一個宮中擅長給孕婦做飯的嬤嬤過來，那嬤嬤做的菜李瑞稍稍能吃下一些，但也不是很多，卻比她先前只能吃冰的要好太多了。
陳家的人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天李瑞在家遛彎兒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個許久未曾見過的客人——李清漪。
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見到過這號人，李瑞都差點把她給忘記了。
李清漪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李瑞聽到她來的時候微微挑眉，看來太子如今已經佔據了上風。
陳瑾不想李瑞太操心，所以很多朝堂上的事情都沒有跟她說，李瑞自己也是很在乎肚子裏的寶寶的，陳瑾不說她也就不問，專心養胎。
李瑞見到李清漪笑言：“稀客啊！”
李清漪看了看李瑞的肚子笑着道：“臣婦參見公主，還未曾上門來恭喜公主有孕呢。”
“一直想上門來看看，奈何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
李瑞不置可否，心中卻暗暗有了防備。
李清漪比李瑞先成親，但如今都沒有孩子，也沒有給她夫君納妾，但她的地位卻很穩固。
見李瑞不接話，李清漪也知道自己這性格跟李瑞他們不是一路人，乾脆就開門見山：“今日上門來，是來巴結公主的，還望公主看在往日通信，且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人的份兒上，讓陳大人和太子殿下動手的時候能夠繞過我家這樣的小魚小蝦。”
李瑞道：“那是男人們的事情，我一個內宅婦人，不過問這些，季夫人這是找錯地方了。”
的確，以前她在常州的時候跟李清漪通信，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他們那個時候就是互惠互利，她也沒有占李清漪的便宜，至於同村的情分那是沒有的。
先前李清漪跟着周氏和臻和公主他們伙在一起雖然經常噁心人，但到底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危害人的事情，她不過就是想要怕得更高而已，把某些人當了墊腳石而已。
那跟李瑞沒有什麼關係，且她踩的人也是李瑞討厭的人，所以李瑞願意跟她合作，可如今誰知道李清漪有沒有做傷及無辜的事情？
平樂郡王是個心狠手辣的，李清漪跟對方伙在一起無異於就是與虎謀皮，與虎謀皮怎能保證自己身上是乾淨的？
李清漪知道不會太同意說服李瑞，卻沒有想到李瑞回事這樣的一個態度，她心頭微涼：“公主放心，我從未做過謀害公主和陳家的事情。”
“這不是你有沒有害過我或者陳家的問題，太子殿下的意願不是我們可以支配的，且這個事情上面，我也不想去支配，季夫人要知道我如今不僅僅是陳瑾的夫人，也是太子的義妹。”
“太子好，我才能好，損壞了太子的利益，我自然也是會跟着被牽連的。”
“我與太子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李瑞從來沒有懷疑過李清漪的聰明，但她經常覺得李清漪的聰明沒有用到對的地方，但她這一輩子也還沒有活完，不知道自己的這種生存方式是正確的還是李清漪那種生活方式才是正確的，她不予以評價。
但該有的立場她還是會表明。
李清漪見李瑞油鹽不進，只能咬牙離開，她跟着平樂郡王，手上自然是不幹凈的，否則怎麼能沒有孩子還在婆家站穩腳跟，可真是因為跟平樂郡王走得進，所以她以為平樂郡王是穩操勝券的。
無論是聖寵，還是聰明才智，亦或者是財力和朝中大臣的支持率，平了郡王都比太子要好，甚至她還無意中知道了平樂郡王私底下是有囤兵和武器的。
雖然先前被康大人搗毀了兩個，但還有好幾處地方也是有的。
當時康大人發現那兩處地方，眼看着都要查到平樂郡王身上來了，平樂郡王也把這事情栽到了旁人身上，沒有波及他自己。
正是因為這些，李清漪就終止了自己兩邊踩的行為，堅定的站在了平樂郡王身邊。
哪裏曉得，緊緊是一個李瑞和陳瑾回京，就讓京城的局勢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這一點，不僅僅是李清漪沒有想到，只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也真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他們重新開始審視起來了陳家，重新審視起了李瑞。
很多人就後知後覺的發現，皇上大概是後悔收回了李瑞的郡主之位的，皇上也是很喜歡李瑞的，是真心把李瑞當做自己的晚輩的，李瑞被封了公主之後，皇上三五不時的讓人來陳家這邊給李瑞把脈。
經常給李瑞賞賜補品這些，還讓內務府做了許多小孩子的東西送到陳家來。
先前有這份關心的，還是慶和公主。
除了慶和公主，其餘的公主都是沒有這份關注的。
又因為太子開始反撲，大家也慢慢的意識到太子先前一直都是在隱而不發。
於是李清漪上門過後，陸陸續續的又有許多人來陳家說要拜訪李瑞，李瑞最開始的時候還會見一見，後面發現跟那些人說話太累了，就直接借口孕吐推脫不見了。
見不到李瑞，這些人又迂迴的來拜訪何氏。
陳婆子看着每天絡繹不絕的來陳家的人，同李瑞道：“得虧是我們上來了，否則這一天天的，可是要把你忙壞。”
李瑞有些慚愧的道：“我倒是成功偷懶了，只是累了娘和堂嫂。”
這些天都是溫芸跟着何氏一起招呼和接待那些人的，何氏先前在京城的時候也少有出去走動，應付這些事情，溫芸要比何氏擅長許多。
何氏和溫芸兩個應付了一波人回來就聽到李瑞和陳婆子的話。
何氏笑着道：“的確是累了芸兒了，這些天若不是芸兒幫忙，我都要昏頭。”
相處了一些日子，親近一些了，何氏就直接喊的溫芸的閨名。
溫芸含笑道：“我左右也無事，能幫着三嬸做些事情我也免得無聊。”
陳婆子拉着溫芸的手拍了拍道：“你是個好的，鳥蛋也是不靠譜，剛成親就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等他回來了，三奶奶替你揍他。”
“他們這些混小子小的時候可是沒少挨老婆子我的巴掌的。”
溫芸笑嘻嘻的道：“那就有勞三奶奶給我做主了。”
她心裏頭實際上並不覺得委屈，但陳婆子這麼說她也樂得哄陳婆子高興。
她在陳家住了這麼久的時間，當真是沒有半分的不自在，沒有任何人給她臉色看，這就算是在自己家裏都還要受委屈呢，在陳家受委屈什麼的簡直不存在。
溫家是典型的世家，她爹娘雖然感情好，但也是有很多妾室的，有的時候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難免就會給人添堵。
不過她如今卻不覺得他爹娘感情好了，因為她見到了過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感情好，知道了真正的夫妻應該是如何的。
她爹娘相處的方式如今在她看來，更像是大夥過日子，是在分工合作。
不過他們家沒有那種寵妾滅妻的糟心事，爹也還算尊重娘親，雖然有的時候會因為小妾的挑唆朝娘親發難，但娘親聰慧從來不會叫他們拿了把柄。
只是娘親那樣活得很累就是了。
她來了陳家才知道，原來一家人是當真可以不動心眼子的，什麼都可以拿到明面上來好好的說的。
所以她也願意跟陳家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幫着何氏分憂。
也願意在陳婆子跟前撒嬌賣乖。
她祖母是一個嚴厲的人，從來都只會教導她們要以家族為重，要以父兄為重，要奉獻自己，便是疼愛都充滿了算計，跟陳婆子這種是不同的。
“不勞不勞，我給你說幾件鳥蛋小時候的糗事，往後他要是惹你生氣，你就拿出來說，看他好不好意思。”
溫芸眼睛一亮，洗耳恭聽。
李瑞笑了笑，覺得溫芸來了陳家之後也鮮活了很多。
那邊一老一小說得眉飛色舞，這邊李瑞給何氏到了一杯茶，道：“娘，不若咱們直接找個由頭閉門好了。”
何氏想了想道：“也好，我瞧着京城的局勢如今越發的混亂了。”
李瑞見她眉目間有些輕愁，小聲問：“您是不是擔心舒兒？”
何氏苦笑着點了點頭，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會不擔心？
這人呢，就是說不得，她們這邊剛說著呢，外面就傳來一陣喧嘩聲，還有一個丫鬟急急的跑進來道：“夫人，公主，六姑娘闖進來了，說要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