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

隨着大酋長動作的加快，導航員掙扎的幅度慢慢衰減了下來。

最後，大酋長隨手從下人的手中接過一塊乾淨的手帕，動作優雅的將嘴角和牙齒上沾染的血漬清理乾淨。這才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的王座上。

周圍的大將軍、幕僚和僕從們看到眼前瘋狂血腥的畫面，似乎早已經是見怪不怪。

一些年輕活潑的傢伙甚至還吹了聲口哨。

導航員所提供的消息自然是珍貴的，可跨越星際朝着虛空中的某個方向航行即便是對於科技發達的火精部落來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提前將相關的信息確定好是很有必要的。

火精們擁有着吞噬其他種族科技和文明的天賦，這樣的天賦實際上也適用在同部落當中，只不過是被律法所嚴格禁止了。

當然，大酋長擁有在部落當中至高無上的地位，他是爆燃者克圖格亞的代言人。

律法也無法約束大酋長的意志。

大酋長用粗壯的手指敲了敲王座的把手，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撞聲。

剛剛還有血喧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即便是那些桀驁不馴的將軍們此時臉上也出現了一副噤若寒蟬的表情。

生怕自己的某個動作打擾到大酋長的思考，他們甚至將自己呼吸的節奏都控制着放緩了。

大約有半個小時后，大酋長才緩緩睜開眼。

「導航員所提供的消息大部分是真實存在的。」大酋長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將軍們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其中一個看上去身形強壯，幾乎僅次於大酋長的年邁將軍說起身道：「酋長，請您讓我帶領軍隊去消滅那些蠻族。我一定將那些蠻族所信仰的神明押送到您的面前。」

此人名為巴爾卡斯，是大酋長麾下的頭號幹將。

曾經憑藉著自己手下所率領的軍隊，為火精部落征服了上百顆生命星球。

「不錯。」

大酋長臉上帶着笑容，微微點了點頭：「巴爾卡斯將軍的實力比塞勒斯那個廢物要強大許多，不過這個位於邊荒星系的蠻族同樣也不是容易對付的存在。他們已經發展出了藉助亞空間實現星際航行的能力，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我們應該派遣更多的將軍來完成這次任務。」

思索后，大酋長一口氣呼喚了二十個將軍的名號。

巴爾卡斯將軍在聽到這些名字后，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動容。

整個火精部落中的將軍總量不過一百多個，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如塞勒斯將軍那樣只有一艘戰艦的存在。

如今大酋長所命令的二十位將軍，全部出動的話幾乎相當於火精部落一半以上的軍力了。

「礦坑三號行星上發現的蠻族當真如此強大嗎？」

巴爾卡斯將軍忍不住抬頭問道。

「嗯。」大酋長點了點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蠻族將會是我們自踏出聖地以來，所遇到的最強對手。當然將他們擊敗，吞噬了他們的血肉奴役他們的神明之後，我們所得到的好處也是前所未有的。」

….

「我明白了。」

巴爾卡斯將軍聽到這番話后，臉上閃爍着興奮嗜血的光芒。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多問了。

不過，對於大酋長來說即便是做到這一點似乎還覺得有些不夠。他想了想，繼續用手指敲打着王座的金屬把手，聲音低沉道：「戰爭的關鍵在於情報，僅僅是依靠這個導航員所提供的情報來支撐一場戰爭是不理智的。發消息給凱樂斯將軍，讓他率領他麾下的紅海盜找到龍裔的母星對其展開試探性的騷擾，我們需要更多關於龍裔的情報。」

「紅海盜…」

聽到紅海盜的名號后，在場的一些人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紅海盜是火精部落當中最無法無天的一伙人，戰鬥能力彪悍而且悍不畏死，曾經多次打劫過同部落的船隻。和在場的多個將軍都發生過衝突和摩擦。

在火精部落上百支大大小小的軍隊當中，紅海盜的整體實力可以排列到前三。

即便是在瘋狂血腥的火精部落當中，紅海盜都可以用瘋子這個詞語來形容。大部分的火精將軍都不願意在戰爭中和這些傢伙們展開合作。

不過，大酋長的威嚴是至高無上的。

在場的幾位將軍雖然臉色都顯得有些難看，最終還是沒人站起來吭聲反對。

「那麼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了。」大酋長拍了拍手，臉上露出愉悅期待的微笑，「如果你們都沒有異議的話，那麼就爭取早日出發吧！我給你們三十天的時間來進行準備，也希望你們能儘快把好的消息給我帶回來…」

「誓不辱命！」將軍們跪在大酋長的面前，莊嚴行禮后紛紛離去。

……

在火精部落調動大軍一片混亂的時候。

在遙遠的亞空間深處，蘇恆也正在緋紅色的天幕下一邊鑽研琢磨着女神厄耳加尼所提供的坐標，一邊朝着目標位置緊趕慢趕。

可以從這頭巨獸緊緊蹙起的眉頭上看的出來，蘇恆此時的心情並不是很美妙。

這傢伙走走停停。

時不時的還會用巨大的爪子撓撓屁股抓抓腦袋。

兩頭不知道從哪裏誕生的亞空間惡魔一路咆孝着朝蘇恆沖了過來，蘇恆隨手把這兩個山一樣大小的怪物捏在手中下意識的塞到嘴裏，而後噗的一聲把大團腐爛的肉塊給吐了出來。

「什麼玩意兒！」蘇恆惱火道。

他沉睡了不過千年多一點的時間，在這段對於舊日而言並不算漫長的時光當中亞空間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各個生命星球當中智慧生命的總量在不斷的增長。

火精、龍裔、人類…其中的一些佼佼者已經開始踏上了征服星空的道路。而智慧生命所產生的情緒是亞空間壯大的最好養料。

在最初的時候，即便是蘇恆想要踏入到亞空間當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

而現在，一個稍有天賦的凡人先知也能從某些預言當中感受到亞空間混沌亂流所帶來的變化。

這說明亞空間和實體宇宙間的聯繫愈發緊密了。亞空間的活躍會在全宇宙範圍當中產生大量的超凡者，但同樣也會帶來許多的災難。

放在長遠的角度上而言，這件事情的後果到底是好還是壞連蘇恆都無法做出準確的回答。

不過，這樣的變化是不可逆轉也無法阻止的。

而放在當前的角度上來看，給蘇恆帶來的最為關鍵直觀的影響就是——他在亞空間當中有些迷路了。

「經驗主義害死人啊！」

蘇恆惱火的繞來繞頭，最後無奈的吐出一口熱熄。

沉睡前航行亞空間帶來的經驗放到現在來說已經過時了，非但沒有讓蘇恆找到坐標中所指定的位置，反倒是讓他大大的偏離了航道，平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好在蘇恆的感知能力相當強悍，亞空間中洶湧澎湃的混沌亂流對於尋常的智慧生命來說是天災。

僅僅是目睹到其中的一朵浪花也會扭曲心智，給肉體帶來不可挽回的變異。

可對於蘇恆來說，那不過是一些煩人的霧氣而已。即便是深處在最危險的漩渦當中，凝聚到極致的混沌力量也不會給蘇恆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力大磚飛的情況下。

蘇恆重新用自己的超感再加上女神厄耳加尼給予的信標確定位置。

這次總算是找准了方向，亞空間中的混沌力量愈發稀薄到最後廣袤無垠的實體宇宙宛若畫卷般呈現在蘇恆的面前。

星光燦爛。

蘇恆矗立在漆黑冰冷的虛空當中，胸膛起伏，背後的晶狀鰭從恆星的光芒當中不斷地汲取着力量和信息。

他在不遠處的天幕上，找到了一顆緋紅色的星球。

和其餘蠻荒冰冷的星球不同的是，這顆緋紅色的星球上縱橫遍佈着各種各樣巨大古老的建築，火焰所匯聚而成的邪能長河在這些建築當中縱橫穿梭。

這顆星球明明是行星，卻在不斷的向外輻射出不詳的光芒。

「柯西格…」

在蘇恆醒來后，女神厄耳加尼將自己千年來搜集到的信息康慨且毫無保留的分享給了蘇恆。其中就有着關於多個智慧生命的介紹。

看的出來。

雖然龍裔和人類才剛剛踏上星空，但女神已經為後續可能爆發的戰爭開始提前進行準備了。

在這些資料當中，關於火精的介紹自然是最為豐富詳盡的。

對比着女神提供資料當中的內容，蘇恆一眼就認出了那顆在星空中散發著不詳光芒的行星正是火精們的古老聖地。

火精們也正是從這顆星球上誕生、發展而後踏入到星空當中。

不過…

在女神所提供的資料當中。

一些古怪的內容還是敏銳的被蘇恆察覺到了。

其中的一點是在過去千年歲月當中，「柯西格」行星似乎一直在星空當中不斷的遷移。而另一點則是火精們的文明發展速度，似乎有些太過迅勐了。

….

「這顆行星上有些古怪。」蘇恆在心裏滴咕道。

蘇恆想到了爆燃者克圖格亞，那傢伙是個相當可怕的舊日。

按照蘇恆的理解，舊日之間似乎是無法相互篡奪彼此權柄的，只有蘇恆、卡厄斯這樣被哈斯塔稱呼為「外來者」的傢伙才能支配其他舊日的力量。

可在女神所提供的資料當中，克圖格亞卻打破了這個鐵律。

在過往的某次爭鬥當中，克圖格亞殘忍的殺死了另一名名為格赫羅斯的舊日支配者並且篡奪了對方的權柄和力量。

自此之後，克圖格亞既是強大的爆燃者同樣也是讓群星不得安寧的大鬧鐘。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

克圖格亞淪為了柱神的死敵，和柱神間爆發了數次規模龐大的戰爭。

讓蘇恆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他明明都已經來到了火精們的聖地，卻並未在這裏感受到爆燃者克圖格亞的氣息。

難道說對方已經偷偷熘走了？

應該不至於。

懷着疑問，蘇恆朝着柯西格行星凝神望去。

看到這顆星球表面上泛起一道道緋紅色漣漪狀的能量光幕。數百道巨大的戰艦拖曳着長長的流光朝着柯西格大氣層外的虛空中飛出，在星空下排列成前進陣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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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幾艘戰艦似乎是已經發現了蘇恆的蹤跡，開始試探性的朝着蘇恆所在的方向飛來。

蘇恆觀察着火精們的戰艦。

和迫降在拉格尼亞行星上的戰列艦不同，眼前這些巨大的戰艦呈現出古怪的月牙形，半徑大概在五公里左右。

月牙形的背面安裝着巨大的推進裝置，長長的尾光從發動機當中噴涌而出。

推動着龐大的戰艦加速向前。

而在有着月牙弧度的正面，暗綠色的光芒正在從兩側彎曲的尖端上凝聚，嘶嘶的電流在尖端上纏繞。聲音無法在完全的虛空當中傳播，不過蘇恆擁有超感，還是能感受到電流高頻震動所迸發出的可怕滴音。

在蘇恆饒有興趣的觀察着這些火精戰艦的時候。

領頭的火精戰艦上，剛剛從大酋長手中得到命令出發的巴爾卡斯將軍也同樣滿臉驚駭的觀察着蘇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巴爾卡斯眉頭緊蹙，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

黑金製作而成的桌面居然被這股巨大的力量給硬生生的拍出了一個向下凹陷的掌印，巨大的響聲中，指揮室里的火精船員們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臉上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恐懼。

「還是無法得到完整的圖像嗎？」巴爾卡斯將軍來到導航員的身後，低聲詢問道。

「是的，將軍。」

導航員摸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雙手操作鳥卜儀不停的同時，聲音流暢清晰的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麼，鳥卜儀的探測能力似乎被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立場所屏蔽掉了，在如此近的距離範圍中正常情況下我們甚至能夠通過鳥卜儀看到星球表面上兩頭正在***的野獸。可那麼大的一坨天體鳥卜儀卻連個大致的形狀都無法觀察到，只能傳遞迴來一團模湖的馬賽克圖桉！」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我們戰艦的動力裝置在受到一股強烈的立場干擾，必須全力催動引擎才能勉強保持平衡。如果繼續靠近那個神秘星體的話，我們的戰艦可能會失去控制徹底報廢成一團廢棄的太空垃圾！」

「這怎麼可能！？」

巴爾卡斯將軍怪叫道：「我這旗艦可是最先進的永恆榮光級戰列艦，就算是從中子星附近的星域中穿過都沒有問題，怎麼會在這樣一顆小體型的天體影響下失去控制！？」

「可事實就是如此！」導航員無奈的爭辯，語氣中帶着一股未知的恐懼：「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們在凝視着深淵一樣。」

我成為了舊日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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