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一樁醜聞
戴媚知行書院畢業后，參加了選拔地方官吏的大考。
她的成績並不怎麼好，只考到杭州府餘杭縣戶房當了一個五等女庶務員。屬於整個大明官僚體系的最低一等。
然而戴媚卻絲毫沒有不高興——只要能夠進入官僚體系就好！我會“爬”上去的！
一般大明的縣衙都設有吏、戶、刑、工、禮、兵六房。是基層小六部。
餘杭是個大縣。六房吏首是一等事務官。副吏首是二等事務官。
戴媚先勾搭上了一個跟副吏首關係很好的老庶務員。二人睡了一覺，形成了床笫之誼。
老庶務員將她介紹給了副吏首。
能夠做揚州瘦馬，戴媚自然有幾分姿色，加上年方十九，又溝溝又丟丟。一來二去就跟戶房副吏首勾搭成奸。
副吏首吃人家嘴短，摸人家手軟。年底考評，破格推薦戴媚升為四等女庶務員。專管戶房迎來送往。
漂亮女人管迎來送往，自然能接觸不少縣城裏的實權派官吏。
她又勾搭上了縣衙巡檢。在一場酒宴過後，以伺候巡檢歇息的名義與之成其好事。
真可謂是一日千金。
後來巡檢司改為縣級警政分局。巡檢大人成了警政分局長，將戴媚調入警政分局。她的官職也升到了二等庶務員。
再升兩等，她就不是員，而是“官”了！
在警政分局，她把自己能接觸到的老男人睡了一個遍。一堆老男人是她的靠山。她的升遷之路自然一片坦途。
沒幾個月，她做了某個鄉的警政所長。正式成為了五等事務官。成為大明官員中的一員。
後來，她發現，還是要跟大官兒睡覺才行。
她花了上千銀圓，得到了宴請餘杭縣縣令的機會。又是一夜惡戰。
縣令對她表現很滿意，直接將其調回戶房，擔任吏首。
僅僅一年時間，她就由五等庶務員連升十級，成了一等事務官。堪稱官場神話。
她升得那麼快，餘杭縣裏不免有些風言風語。
餘杭縣令找了個理由：破格提拔戴媚，是推行皇上欽定的男女平等大政嘛！再說戴媚是知行學院畢業的高才生，有能力。破格提拔合情合理。
縣令已經滿足不了戴媚的升遷欲了。
她當了戶房吏首，有機會接觸到杭州府的府同知。
她跟府同知很快就成了情人關係。
有了這層關係在，戴媚的仕途更近一層。
又過了六個月，她被提拔為餘杭縣衙主簿。職正九品政務官。
二十歲的戴媚躊躇滿志！原來在官場想往上爬，只要一直爬上司的床就成啊！
她自信滿滿，自己一定能夠靠着爬床繼續往上升！過個一二十年，睡出一個女知府、女巡撫都有可能！
不過，二十歲的她始終要找個人嫁了，得有個丈夫。
一個青年才俊進入了她的視野。
餘杭縣調來一個縣丞。此人名叫劉永綠。這人也是二十歲，十分優秀！
他既是知行學院北院的優等畢業生，又參加了科舉，中了三甲第一百二十八名進士。
兩榜出身的上司們拿劉永綠當自己人。知行學院畢業的上司們拿劉永綠當學弟。
劉永綠在餘杭縣幹個幾年，朝廷肯定對他另有重用。
戴媚看中了劉永綠。
一個當過揚州瘦馬，善於籠絡男人的漂亮女人，搞定一個剛從象牙塔里走出來，毫無官場經驗的男青年還不是手拿把攥？
劉永綠這個縣丞，跟主簿戴媚成了戀人關係。
戴媚在杭州，已經是出了名的“爬床女官”。官場中人都知道她的盪名。
然而劉永綠是個山東人，初到此地，哪裏知道自己的戀人是個萬官騎？
有些劉永綠的同僚好心提醒他，不要跟戴媚過多接觸。他卻不以為意。
我的媚兒是知行學院的高才生。年紀輕輕又當了縣主簿。簡直就是最優秀的女人！更何況她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那清純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單純的姑娘！
這樣優秀的女人，我劉永綠怎麼可能拒絕？
於是二人成了婚。
成婚後，劉永綠慢慢發現，戴媚跟縣衙里的很多官吏說話時眼神都很曖昧。這些官吏中，有她的上級也有她的下級。
劉永綠漸漸對戴媚產生了疑心。
還有更奇怪的一件事。
戴媚本來在餘杭縣有一所四合院。
劉永綠來餘杭做官，也分到了一所四合院。
二人平常都是在劉永綠的四合院生活。
某日卻有一個糕點鋪夥計上門，結糕點鋪子的賬。
劉永綠隨口問了一句，夥計竟說鋪子裏一直往戴媚的舊宅送糕點。
戴媚都不去舊宅住，鋪子往那兒送糕點作什麼？
劉永綠起了疑心。某日下晌，他來到了妻子的舊宅。他悄悄來到卧室前，竟聽到卧室內傳來妻子“嗯啊”之聲。
劉永綠沖了進去。來了一個抓姦在床！
萬萬沒想到！床上的男人竟然是杭州府的府同知！他上司的上司！
要說劉永綠也是反應極快！府同知是府衙的副堂。這種事情去府衙打官司，他是打不贏的！
他趁着府同知和戴媚還在懵圈狀態，抓起府同知脫下的短褲就奪門而出。
短褲就是證據！
府衙告不贏你們這對狗男女。我去總督衙門告！橫豎胡宗憲總督現在就在杭州呢！
劉永綠去總督衙門敲了狀鼓。這樁官場醜聞立即傳遍了大江南北。
一個揚州瘦馬，僅僅用了一年半的時間，靠着跟一堆上司睡覺，從五等庶務員升到了正九品政務官。連升十一級。這還了得？
坊間甚至流傳這樣一句話：“女昌女支居於廟堂，能指望一個女昌女支為國為民嘛？”
朝堂上也颳起了一陣風，說朱載圳定下的女官制度就不應該存在。
陸繹向朱載圳稟告了這件事後，朱載圳先是一陣震怒。
他吩咐陳洪：“擬旨，革去戴媚和與她勾搭過的所有官員的官職。男官全部杖三十，流三千里。
至於戴媚，她不是喜歡爬男人的床嘛？罰她入賤籍。永生不得改籍！
那個劉永綠，被心機娼女所蒙蔽，娶了個萬官騎，着實可憐。由皇后親自做媒，為他另擇一良家女子為妻。”
震怒之後，朱載圳陷入了沉思。
內閣和朝廷高官們，大都是讀孔孟入仕。本就對女官制度充滿着抵觸。
這樁醜聞一發，那些人恐怕會藉機請求皇帝陛下取消女官制度。
女官制度本是沒錯的。錯在混進了戴媚這個心機蕩女！
翌日早朝，朱載圳和官員們，在皇極殿進行了一場關於女官制度的大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