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清理
為了防止白君萍得知陶薰和常悅回到九狐大陸的消息，陶薰一行人在景微島及島邊海域、陸地周圍布下層層困陣之後，依然選擇了隱身潛入。
不過，此次潛入要明目張胆得多——只靠陶薰的幻術做掩飾，對他們的飛行靈器引起的風，卻絲毫不加以處理。
一行人此舉算得上八分囂張，只比之前玉詩詩帶着人強行闖入要好那麼一點兒，讓感覺到上空風速變化的比鸞風狐們一個個氣得跳了起來。
前幾日剛來一窩強盜打傷了少島主，逼得少島主不得不閉關療傷，這才過去了多久，又來一窩！這次是不是要打他們島主了？
要再讓人得逞，景微島就別想在其餘三家三島面前抬起頭來了！
比鸞風狐們紛紛追逐那道速度極快的風，是劍修的就御劍，不是劍修的就用飛行靈器；修鍊的道法能遠程攻擊的，還一邊追一邊出手，一時間，箭矢、靈力炮、赤丹等等武器，如雨一般往陶薰等人所處的位置打來。
辛熙然的藤蔓、陳藝珊的防禦靈器和常愉的紙人式神們同時出現在幻術遮掩之下，將那些扔來的武器或是抵擋消弭、或是提前打碎。
陶蒙的舉動卻有些奇怪：他將手上的三枚銅錢往空中一拋，銅錢“啪嗒”一聲落在手上之時，面前就會出現一股奇特的靈氣流，使得襲來的武器瞬時恢復成未啟動的模樣、掉在飛行靈器上，扔到他面前的武器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看上去都還能用——要是倪鴻在此，定是會羨慕得學上一手。
陶薰和常悅站並沒有出手，而是站在飛行靈器邊上往下看。
居高臨下，能很輕易地看出底下哪些人感受到了上面的風速變化、哪些人毫無所覺只是跟風行動。
陶薰一邊維持着幻術，繼續將他們坐的飛行靈器掩飾在空中，一邊用神識針對下邊那些察覺不到風速改變的人，在他們的身上標記香氣，以免待會兒人藏起來的時候找不着——住在景微島上的人，竟然發現不了上空飛過飛行靈器，對風的流動如此遲鈍，白魍無疑了，都是他們接下來要清理掉的對象。
常悅一劍一劍往下揮，儘可能地將那些察覺不到風速改變的白魍解決掉，一劍一個，十分忙碌。
“十個比鸞風狐里，至少有四個是白魍扮的。”
陶薰皺着眉統計着數目，偶爾神識聞到躲在屋裏的白魍味道，也在其身上標記上追蹤香。
現在這樣大撒網之下，不一定能將所有白魍全數找出來，待會兒還是得對一對景微島的名冊人數，再來一次清理才行。
“有這般多？”常愉聽到陶薰的估數，語氣有些沉重。
“預計之內，原以為會更慘烈些。”常悅冷靜地說道，“畢竟歪道本就毫無顧忌，決節族都被殺得快斷了香火了，我們島上只有四成被他們暗中殺害，已是極幸運的了。”
有了對比，常愉莫名被安慰到了，心情也就不那麼糟糕了。
陶蒙卻有些心塞——明明滅族是前族長曾預知到的事情，但現在族中還是落到這般地步……就叫人心中十分憋屈。
因此，陶蒙其實很懷疑：陶薰和常悅真的能踏仙途成功，甚至走上更高一層的境界、登仙成神嗎？
陶蒙不知道，他的這個猜測，曾經是事實——在常悅的前世、玉詩詩的“預知”之中，陶薰算得上早夭，連合道境都沒有走到，就折在了歪道的手上。
未來，從來都不是一個預知畫面能清晰指定的。
陶蒙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三個得道境的白袍白面具對陣常悅，他們所處的地方，有三堆沾滿了劍意的條狀物，看着像是被削成絲的人皮。
陶蒙：“……”
要不是畫面中出現的是常悅，他都要以為這是辛熙然乾的了。
把白魍當菜切成絲什麼的，也太兇殘了！
陶蒙搖搖頭，制止自己接下來古怪的聯想，出聲提醒：“景微島上的三個得道境都是白魍嗎？若不是，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到他們，也許白魍會最先對他們出手。”
將景微島最強戰力全數佔了，對白魍來說極有利，但對他們接下的行動，可就不怎麼友好了。
“那我們加快速度，先往島中心走？”一路上充當司機的常怡問着，稍微調轉了下方向。
常悅忙於一劍一劍下去削減歪道，有些難以分心做判斷，乾脆問陶薰：“可以嗎？”
陶薰看了看下面已經有些反應過來的比鸞風狐族人，將展示給常悅的指引箭頭幻象也表明在他們的眼前，見他們老老實實照做了，才點頭：
“可以，他們看到阿兄劍氣斬下后，留下的都是極乾淨、早已沒有本族氣息的人皮，就已經反應過來了。現下我們只需要一路留下跟蹤香與指引箭頭，請他們幫忙殺白魍，就能放手去做別的事了。”.
“那就走！”常怡給飛行靈器加上一塊兒靈石，直接提速，趕往島中心。
景微島的中心，盤踞着一條靈脈，因此，在島中地位越高，居住之地就離島中心的靈脈越近。
得道境的強者，自然是住在靈脈最近處的。
陶薰聞着空氣中純粹的靈氣香味，在其中分辨得道境白魍的味道：“現在那邊還只有一個得道境白魍，不過……有兩個合道境白魍也過去了。”
空中傳來的信息有些奇怪，不過陶薰彷彿聞到了些許痛苦的味道，讓她心情有些不爽，不由猜測：“許是已經出事了。”
飛行靈器快速停在景微島中心、得道境修士的洞府。
常悅一劍破開外邊的禁制，帶頭闖入。
“什麼人！”
洞府中，大搖大擺坐在主位上的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身邊的兩個得道境修士卻毫無動靜，甚至在兩個得道境修士腳邊坐着的合道境修士，也彷彿沒見着陶薰一行人闖入似的，低着頭不知在幹什麼。
陶薰深吸一口氣，就分辨出了哪些是白魍。她維持着幻術將眾人的容貌全數遮掩，加上幻象指示箭頭，才指着兩個合道境和得道境白魍說道：“先解決掉他們仨！”
伴隨着陶薰的指示，淡甜微暖的香氣在三個白魍身邊慢慢凝成。
與此同時，常悅的劍已削向那兩個合道境白魍——雖然他看不明白這兩個白魍在做什麼，但他們離那兩個得道境的比鸞風族長輩如此近，一定沒幹好事，阻止就對了！
鋒利的劍氣刺穿了兩個合道境白魍，兩人像是氣球般憋了下來，只剩兩副空殼，他們附近的兩位得道境比鸞風族卻叫了起來，聲音極為凄厲，痛苦中又帶着一絲快意，彷彿在靈魂的爭鬥中佔了上風，卻尚需要時間才能分出勝負。
得道境白魍見常悅一下子毀了他兩個手下，十分惱怒，直接對常悅出手了。
常悅持劍，擋住對方的攻勢，與其一來一往打了起來。
常悅牽制了得道境白魍，其餘人在警惕的時候，也幫不上什麼忙——得道與合道之間，相差太多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不過保護好自己，免得常悅還要分心來救他們。
幾個閑人後退幾步，持靈器暗自警惕，隨時準備反抗或補刀。
陶薰是幾個“閑人”中唯一一個不閑的，她的鼻子在斷尾、也就是“決節”之後，擁有了能夠聞到靈魂香氣的天賦，在傾頤大陸十年的沉澱之中，她又徹底將靈魂香氣與外界香氣分割了開來，因此，現在的她能輕易發現靈魂的香氣變化。
在陶薰的嗅覺之中，面前兩個得道境比鸞風族，身上的味道不但帶着“痛苦”、“掙扎”、“惡毒”等情緒，比鸞風狐的狐狸味兒也會時不時會變成白魍身上獨有的那種空茫的、毫無生氣的、像來自死寂雪原的香氣——彷彿方才被常悅斬殺的兩個合道境白魍並不在他們本來的軀殼之中，而是在與這兩個比鸞風族爭奪身體。
陶薰警惕地觀察着面前兩個比鸞風族，心中突然冒出一點兒想法，便偷偷給他們送了一點兒定香。
定香是陶薰很早就掌握了的香氣，因此它具有的生機格外充沛，很知道該給比鸞風族的靈魂聞集中注意力的香氣、給白魍的靈魂包裹上分散注意力的味道，從而幫助比鸞風族戰勝白魍。
在陶薰的定香幫助下，比鸞風族終於抓住了機會，沒叫兩個白魍生生吃了他們的靈魂、血肉，奪了他們的舍。
白魍的靈魂支持不住，被趕出了比鸞風狐的身體。
陶薰本就時刻觀察着，見兩個靈魂悄無聲息地飄了出來，直接甩了一鞭子上去，流香鞭帶着股甜膩膩的香氣，將兩個白魍的靈魂包裹在內，使他們瞬間麻木，只能僵硬地停留在空中，迎接來自等在一旁手癢許久的各“閑人”的攻擊。
兩個白魍的靈魂在空氣中消散了。
那股甜膩膩的香氣則沒有停留，直往常悅和得道境白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