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上山

陶薰給幾種烤靈花的香氣提出自己的建議后，便帶着夏博之給的一食盒“報酬”回到了小別山。

然後，陶薰回憶了一下玉詩詩教給她的“神仙享受法”，窩到床上，打開食盒，一手小零嘴一手話本子，開始了所謂的“神仙般的享受”。

翻開書名為《驕月》的話本后，陶薰的表情同之前並沒有區別，直到她看見“陶薰”二字明晃晃地出現在紙上。

“我的名字？”

陶薰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這話本寫的是一位叫做“秦懷謙”的少年的故事，故事從十年一度的明道山開山大典講起，其中各個修仙宗門的名稱，都與現實無異。

一開始，陶薰還以為這是本脫胎於現實、額外幻想出來的話本。

畢竟這話本至少年前寫出來的了，那時玉詩詩也不過十歲左右，正好經歷開山大典，依據現實生活幻想出一個少年，寫下他的經歷，應該是初初寫書的人能進行的最簡單的編故事方法了。

但陶薰越看，卻越覺得不對勁。

按理來說，玉詩年前寫的話本，依據的現實怎麼也該是六年前的那次、玉詩詩本人參與過的開山大典才對。

可這話本里出現的真實人物，布萌、夏博之、甚至玉詩詩自己，出場時扮演的角色都不是參與開山大典的新弟子，而是為幻華宗招攬新弟子的師兄師姐。

而她，陶薰，在故事裏第一次出場，就隨手救下了主人公秦懷謙。

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的時候，陶薰就皺起了眉。

先不提她有沒有閑心去救一個與她沒有關係、又完全不認識的男孩子，只看到自己的名字，陶薰就想衝到玉詩詩面前去。

玉詩詩在寫下這話本的時候，就知道幻華宗小別山會有一個“陶薰”會參加下一屆開山大典了？

另外……玉詩詩給她取名為“陶薰”，到底是因為這話本，還是因為玉詩詩本來就知道她叫“陶薰”？

陶薰按耐下自己翻湧的情緒，繼續往下看。

在《驕月》中，“陶薰”也是失憶的，她像是完全忘記了常悅，對秦懷謙一見鍾情，且三遇見秦懷謙，又幾次搭救幫助秦懷謙，最終與秦懷謙關係親密，二人之間，就只剩一層窗戶紙未戳破了。

然後……在故事情節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陶薰”為救秦懷謙而死。

陶薰：“……”

陶薰想撕書。

看見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性格愛好、行事作風一模一樣的人在故事中死去，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也和她一起死去了一般。

陶薰將小零嘴咬得嘎吱嘎吱響，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情緒平復下來，陶薰再一次從頭看起，重新看完話本中“陶薰”的一生，確定了一件事：

她若真的失憶，又遇上了話本中的那些事，說不定真的會有同樣的選擇；可她若沒有失憶，遇上了話本中的那些事，選擇也應該是一樣的。

那麼，這話本中的她，到底失憶沒有呢？

陶薰覺得應該是沒有的。

因為話本中的她，行為舉止也完全模仿着玉詩詩，而不是模仿失憶之後就一直照顧她的玉詩詩、夏博之、布萌三人。

也因為話本中的她，就算對秦懷謙“一見鍾情”，也沒有因為秦懷謙身邊各種各樣的女孩子而吃過醋——而陶薰看過的玉詩詩話本里，女主角都會對男主角身邊的鶯鶯燕燕表示不滿、甚至耍小脾氣的。

更因為話本中的她，從來沒有出現在常悅與秦懷謙針鋒相對的場景里，甚至有點避着常悅，以至於兩人竟沒有單獨相處過的情節，也就不存在陶薰幫着秦懷謙對付常悅的情況。

那麼，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呢？

陶薰的目光落到“秦懷謙”三個字上——這個人身上，一定有什麼是讓她十分在意的。

想到這，陶薰一愣，隨即有些有些好笑：“我在幹嘛？真情實感地體驗話本情節嗎？”

陶薰搖了搖頭，面上雖然放鬆了，但心裏的疑問卻並沒有打消。

陶薰繼續認認真真地讀完了這本《驕月》，連番外也沒放過，然後將整本書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抄了下來，才將它塞進了一旁沒看過的半疊話本裏面。

做好這件事後，陶薰從床上爬起，坐到了制香間裏，像是突然產生靈感所以要寫個制香手記似的，開始對抄下來的話本進行抽絲剝繭。

陶薰以現在、現實中自己的時間為分界線，將話本中“陶薰”的故事進行了分類——過去的，未來的。

一一記錄下話本中所有提到她、有關她的情節后，陶薰看向了分類為“過去”的那一欄，心中無比震驚。

以現在為分界線，“陶薰”過去的一切，陶薰都曾經歷過！

陶薰抿着唇，又接連將話本中常悅、夏博之、布萌、甚至玉詩詩的“過去”和“未來”抄錄而出，發現自己對他們已知的一些事，也與這話本中他們的“過去”一一對上了！

這話本中所寫的故事，起碼有一半是真實的！

而這話本是甚至六年前就寫下的，那個時候，有些事情還未發生……

話本中的“未來”，說不定也是真的。

“那這話本……到底是我無意間發現了阿姐的秘密，還是阿姐故意將自己的秘密展現在了我的面前呢？”陶薰喃喃。

不管這話本是玉詩詩編寫出的“預言”，還是玉詩詩記錄下的“預知”，玉詩詩對陶薰的了解，都絕對是勝於陶薰對玉詩詩的了解的。

那麼，玉詩詩真的不知道陶薰什麼時候去她那兒借新書，又真的不知道陶薰會選擇不按計劃看書而拿起桌面上的舊書嗎？

那麼，她這幾個月來對玉詩詩的小心思，玉詩詩是不是也清楚得很？

陶薰心中突然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