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行路難
午後斜陽，大雪已停，回首看去，天地蒼茫茫茫一片。
從南德門到北玄門，路經三十六個路過，騎馬快的話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但這筆直的一條大道，除了唐禹外再無一人，就連狗都未曾看見半隻。
耳旁呼嘯的風聲不停的告訴他，這是冬天。但他還似乎聽出了一些別的聲音，比如呼吸聲。
那是迫切的興奮，也是偽善的狂熱。
他們藉著風聲將自己偽裝成看客，似乎看上去只關心茶餘飯後，彷彿這方世界滿目的蒼白與他們無關。
作為狩獵者，限於某種規則，他們不得不遵守按照遊戲規則來行事。但那又如何呢，他們自認為自己可是頂尖的獵手，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獵物。
吱呀~
多年未開的北玄門今日終於迎來了它的處女秀，它直通珞珈山，算是上山的捷徑。
但，在京都卻從不會有人想走北玄門去珞珈山，他們寧願繞些路從西邊的廣陽門過去。
倒不是因為北玄門外有多可怕。相反，那裏一路景色非常不錯，若是尋常的出遊，是一處絕境的地方。
京都人不願提及北玄門，更刻意避開它，其實是在避諱。
那一樁陳年往事，老一輩的京都人已經不願提及，新一輩的雖然只知道隻言片語，但並不妨礙他們遵守這個默認的禁令。
唐禹一步跨出，而後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沉寂的京都，忍不住笑了笑。
“喂，再不現身，你們可就沒機會嘍！”
這一聲，他運起了真元，化用了音技，眨眼間便是傳遍了京都的每一個角落，做到了人人皆知。
三個呼吸之後，依然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反應和動靜。
唐禹回過身去，一步，兩步，三步....第七步的時候，他終於是停了下來。聽着耳旁的風聲，看着前方一個佝僂着的身影，嘴角彎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有一個便會有兩個，然後是三個...最後是十六個。
眼前的這十六人，看衣着打扮便知是不同勢力派來的先鋒將，或許用死士來形容更為合適一些。
這些人存在的目的便是為了執行命令。
但，凡事總有例外，有些人並不甘於聽命他人，譬如傅紅衣。
一陣劍影落幕，那出場還不到半刻鐘的另外十五人便是頃刻間倒在了血泊之中。
唐禹靜靜的看着這一切，沒有說話，沒有出手，更沒有任何驚訝。
“唐公子，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當日武魁塔外一戰，再與你相見會是在這裏，這些礙眼的廢物紅衣就先幫你清掃了，你以為如何。”
傅紅衣拍了拍手，似乎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唐禹微微一笑：“怎麼，幾個月不見餓狼幫便改換門庭了么。”
“那不過是小打小鬧，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好了，我該走了，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我飛...對了，謝謝唐公子。”
唐禹擺了擺手：“放心，這鍋我背了...你這個人倒也有些意思，希望日後還能見到你。”
說完，傅紅衣看了一眼京都城內那快速靠近的數道氣息，腳尖一點，便是向遠處遁去。
咻咻咻！
幾個呼吸之後，又有十幾道身影停在了唐禹的前面。
這些人一襲黑袍，戴着猙獰恐怖的鬼臉面具，手持鬼頭長刀，身上泛着森森的鬼氣。
“來者何人，唐某劍下不留無名之輩。”
赤霄在手，在陽光雪地之中泛起一團金色焰火，那是攝取的火靈之氣，聚集於劍，乘勢則擊。
“赤霞庄，賒刀客。”
黑袍人當中有一人答道，說完鬼頭刀一抬便是準備下手。
唐禹搖了搖頭：“莫急，還有人來...待會你們還是一塊上吧。”
聞言，赤霞庄的賒刀客果然是收起了長刀，靜等其它人前來。
約莫過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唐禹確認已經沒有人再來，而後方才睜開眼眸。
此時在他面前，已經是有近百人之多。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他所認識的，但這並不影響待會出劍。
“赤霞庄賒刀客，燕子塢血衣人，玄天門...不管你們以往與我洛川唐家有何恩怨，今日一戰之後，這些恩怨一筆勾銷。”
嗡~
唐禹念頭一動，黑炎獄甲便是穿在了身上，之後將戰獸軍團亦是放了出來。
“殺！”
腳下一點，瞬光步便是滑出，帶出唐禹的一陣殘影。
在北玄門城牆之上，有數道身影落下，紛紛駐足觀看前面的殺戮。
“洛川唐家終於還是回來了。”
“那唐家小子倒是機靈，怕我等坑殺於他，直接是來了個大陽謀。”
“我們只是開胃菜而已，那小子說的倒是不錯，今日過後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便是隨風而去吧，因果止於這一戰。”
“老夫也同意，今後在這京都之中就安安穩穩的當回看戲的便好。”
嘭嘭嘭！
半空之中，唐禹數掌落下，渾厚的真元傾泄而出，剎那間便是帶出了數朵血花。
場中的這些人實力不一，最低的元嬰期，最高的為合體期，大部分都落在了出竅期。
經過近半個時辰的血戰，場中的敵手已經只剩一半，而代價便是戰獸軍團中銀月妖狼與幽影魔豹雙雙重傷，而他自己雖未有傷，但滿身衣袍染血，宛如血人一般。
“劍影千重”
唐禹提劍而起，赤霄揮舞間帶出無數劍影。這些劍影之中，有霜雪雨落，亦有生死輪迴的不屈傲意。
場中還能活到現在的，皆是實力不俗之輩，面對這駭人的一劍不敢大意，紛紛亮出了各自的底牌。
噗噗噗！
只是他們錯估了這一劍，也錯估了唐禹。劍，還是那柄劍。但，劍又不再是那柄劍。
“他這般年紀便是誤了生死輪迴？！”
“怕是不止吧，這一劍至少還有另外三道劍意在其中。”
一劍既出，場中還能站着的便是只剩下五位。
這五人觀其氣息，赫然皆是合體期。只是此時他們身上衣袍破碎，數道深淺不一的血痕顯於其間。
他們終究還是敗了，最後成為了別人的踏腳石。
唐禹蹲下身子，給戰獸服下療傷丹藥后便是將他們收了。此番血戰，戰獸功不可沒，終於是沒白費他的一番心血。
起身之後，看了一眼滿地的血紅，正要抬腿繼續趕路之時，唐禹耳旁一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天空。
那裏，有一人踏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