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瑤
心臟傳來一陣一陣的疼，像是一隻手在用力的撕扯，殘忍的想要把她身體裏的什麼東西硬生生的給拽出去。
算了。
棠晚忽然有點怕知道那個答案。
怕從霍白沉的口中聽到自始自終她才是那個外人……
她急促的喘息，擦乾眼淚拿出那張被摺疊的離婚協議，握筆的手攥的生疼，一筆一畫，落筆的名字幾乎要穿透而出。
棠晚低頭深吸了口氣，抬頭把簽好的離婚協議遞過去，“霍白沉，謝謝你特意陪我演了這麼多年的戲，辛苦了。”
“從今天開始，我還你自由，我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的關係。”
棠晚的手臂在很輕微的發顫，那張的薄薄的a4紙好像有千斤重，壓的她近乎喘不過氣。
只見紙張上除了她簽好的名字，還有順着她手背流下來的血。
霍白沉垂眸盯着看了兩秒後接過，抬頭看着棠晚說：“謝謝。”
“不客氣。”棠晚轉身正要出去，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保鏢看着霍白沉說：“霍先生，裴小姐醒了，正在找您。”
“知道了。”霍白沉立即熄了手裏的煙，看也沒看棠晚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擦身而過的時候，男人身上的清冽雪松味裹着比以往更重的煙味順着風鑽入棠晚的鼻間，熟悉的讓她鼻腔一陣發酸。
男人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視線內，保鏢鬆開握着門把的手，自動門“啪”的一聲在眼前關上。
樓道里只剩下棠晚一個人，感應燈也忽然熄滅，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
棠晚請了假，在醫院跟棠香彤兩人輪流照顧祝清。經過再一次的手術后，祝清的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只是人依舊還沒醒。
至於手術費，在棠晚簽了離婚協議后不到一個小時，醫院的賬戶里就被人存了一百萬。
一百萬！
棠晚的印象中，她跟霍白沉結婚後雖然吃穿不愁，甚至算是富裕，可要一次性拿出一百萬的現金卻也困難。
然而仔細想想，他們婚房的那個地段價錢不便宜，可霍白沉是全款買的。
想着之前在病房門口見到的保鏢，棠晚苦笑。
所以這四年，她徹頭徹尾的活在一個謊言中嗎？
換做以前的棠晚，這一百萬她不會要，可現在，她要了。白送的錢她為什麼不要，更何況姑父急需這筆錢做手術！
棠晚從醫院回去后從兩人婚後的房子搬了出去，然後把房子掛在了網上，等祝清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后回了公司上班。
跟大多數女生一樣，棠晚大學學的是會計，實習期在一家傳媒公司當個小會計員，畢業后留在了該公司。
這天棠晚剛到公司，同事就笑着跟她說：“小棠，恭喜啊。”
棠晚疑惑：“恭喜？”
“你還不知道？你升職了！”
棠晚一愣。
她雖然畢業后就來了公司，可在她上面還有好幾個比她資歷深的，就算升職怎麼會輪上她？
棠晚放下包后就去了財務主管吳姐的辦公室。
“思優模特經濟公司你知道吧？”吳姐看着棠晚說：“現在已經被我們公司收購了，你來我們公司也這麼多年了，一直做的很好，所以我準備讓你當我的助理一起過去那邊。”
助理？
“怎麼，不高興？這個機會可是我特意為你爭取的。”吳姐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笑着說：“我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帶不了你多久，到時候思優那邊就全交給你一個人了，好好把握機會啊。”
棠晚忙站起身：“謝謝吳姐，我一定會努力的。”
思優棠晚聽過，距離這邊有點遠，這要是過去，就不方便去醫院了，不過她剛租的房子房東正好有點事在國外還沒來得及簽合同。
“行了，回去收拾一下就可以過去了，思優可是我們公司之後的重點發展方向，你要好好乾，這次一起過去的還有業務部的肖總監。”
棠晚再次道了謝回到工作崗位，同事見她立馬過來說：“肖總監說晚上請客，地點隨我們挑，小棠，肖總監可是特意交代讓你一定要去哦。
棠晚本來打算晚上去一趟醫院的，聞言也不好拒絕，答應了下來。
“我們小棠就是爽快人，晚上可以喊你家老公一起過來，我們不介意的。”
棠晚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低着頭說：“他出差了，還沒回來。”
“小棠啊，你別怪我多話，你看你老公長的那麼優秀，這老往外面跑，你可得看緊點，別讓外面的狐狸精給拐跑了。”
看緊點？
所以是她以前沒有看緊，所以才給了別人可趁之機嗎？
……
地點選在公司附近新開的一家私房菜館，因為他們沒提前預定，到的時候沒有包廂了，所以讓服務員拼了桌坐在大堂。
“你們隨便點，不用跟我客氣。”肖航坐在棠晚身邊，說著給棠晚倒了一杯檸檬水。
棠晚：“謝謝。”
“你們猜我剛看到誰了？”同事小紅說。
“誰？”
“思優的裴瑤。”
棠晚抬頭，疑惑：“裴瑤？”
“你不知道她嗎？思優的王牌模特，那身材，那臉，簡直絕了，我一個女人看了都心動。”
“對了小棠，你過去後有機會幫我要張簽名啊。”
棠晚吶吶的點頭：“好啊。”
期間，棠晚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一旁有人打電話。
“你來接我好不好？我有點不舒服，我想你了。”女人甜膩的撒着嬌，也不知那頭說了什麼，她開心的笑道：“好，那我等你。”
棠晚沒有偷聽的喜好，只是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對方正掛斷電話轉身，那張臉就這麼落入了棠晚的眼中。
是她！
棠晚正準備離開的腳步就這麼被釘在了原地。
是那天接她電話的人，也是那天醫院病床上的那個女人。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還是睡着的；這次再見，棠晚更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的臉。
很典型的濃顏美女，五官精緻立體，眼睛很大，一頭栗色的捲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簡單的襯衫牛仔也遮不住她的好身材，個子還很高。
棠晚快速收起自己的驚訝，面色發白的在心裏自嘲的笑了聲，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心動？
難怪能被霍白沉喜歡。
所以，她剛才電話里說的來接的人是……霍白沉？
女人甜笑着走過來，對上棠晚的目光，腳步一頓，開口問：“有事？”
棠晚快速收回目光，“沒事。”
說完，她快速轉身離開。
身後，女人看着棠晚離開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
回來后的棠晚喝了酒，而且還喝的很多。
肖航在一旁擔心的說：“小棠，少喝點，再喝該醉了。”
棠晚抬頭，笑了聲說：“我很高興。”
升職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飯後，棠晚是被小紅扶着走出去的。
肖航拿着車鑰匙說：“我送你吧，正好順路。”
“謝謝肖總監，不用了。”棠晚鬆開手站直身子，笑着打了個嗝，舉着手機說：“我老公要來接我。”
小紅：“你老公要來啊，那我們就不管你了啊。”
同事們相繼離開，棠晚步伐不穩的走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一旁垂釣下來的茂密的樹葉正好把她擋住，可她卻又能看到私房菜館的門口。
棠晚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霍白沉的確要來接人，可那個人卻不再是她。
他們已經離婚，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是早就已經接受了嗎？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
為什麼心還會那麼痛？
棠晚目光獃獃的看着不遠處，夜晚的風吹在身上，有點涼，她下意識抱住了胳膊。
不知過去了多久，身材高挑的女人終於走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男人從一輛黑色的轎車裏面下來，抬手接住了朝他跑過去的女人。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棠晚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霍白沉。
這麼久沒見，棠晚覺得自己早已經接受了一切，可再次見到，她可悲的發現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讓她忍不住眼眶一陣發酸。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棠晚卻看到男人抬手寵溺的摸了摸女人的頭，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對方披上，隨後女人笑着在他的臉上親了下。
原來，這樣的溫柔，不只屬於她一個人。
棠晚抱着胳膊的手緊了緊，明明天氣都回暖了，為什麼晚上還會這麼冷？
真的，好冷啊。
棠晚快速站起身，她想快點離開這裏，想回家，回家洗個熱水澡或許就不會冷了。
她低着頭走向一旁的十字路口，想要過馬路去對面打車。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從身後投來，棠晚下意識要回頭，卻不期然對上了不遠處霍白沉抬頭看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棠晚一怔，就這麼愣在了原地。
女人因為喝了酒，加上吹了風，雙頰和鼻尖都是紅的，髮絲被吹的凌亂，遮住了眼底的紅。她就這麼站着，明顯消瘦的身子好像隨時都能倒下去。
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的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不知怎麼忽然加速，朝着棠晚他們這個方向快速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