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汝雲
快走出林子時,後頭的方無突然怪叫了一聲。
宋翎回頭看了他一眼,問:“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天上剛才有一隻眼睛,金色的眼睛!可是我一眨眼,那眼睛就消失了。”方無雙目圓瞪,大聲喊道。
“我怎麼沒看到?”江一魚將信將疑地說道。
凌霜思考了一會兒,插話道:“若是金色的眼睛,那我知道是誰。”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凌霜的身上。
“在他離開之後,南鎮裏誕生了許多的百歲和妖主,其中比較厲害的後起之秀有三個,其中一個……”凌霜抬手指了指宋翎,又指了指天,說:“就是剛才那個在天上窺探的東西,名為天人,實則是一頭金瞳獸。”
金瞳獸的地盤與凌霜的地盤並不接壤,他能跑到這兒來,說明凌霜附近的妖主和百歲要麼臣服於天人,要麼被天人吞了。
“他十分殘暴,手底下的妖獸也多是暴烈性子,我們能低調穿過就低調穿過,最好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凌霜說完,眸光落在了松墨的身上。
剛才松墨對宋翎的態度,他看得一清二楚。
南鎮因為松墨不在而群龍無首,各位妖主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百歲沒日沒夜地互相吞噬,這才誕生了新的妖主。
如果松墨還在,南鎮落不到這個境地。
凌霜如今雖然有些破罐子破摔,可他到底是妖獸,對萬獸淵那是有故土情深的,所以心裏對松墨多少有些不滿。
難道當年松墨離開,是因為宋翎?
“還有……”凌霜拉長尾音,轉眸看向蓮痕,說:“宋翎,我勸你在進入天人的地盤之前,先把這位給綁好,不然……她可是會故技重施的。”
這話明顯就是在諷刺蓮痕。
說蓮痕在風雪之境裏使了手段,故意讓凌霜發現端倪。
“多謝提醒。”宋翎還真就走到蓮痕的面前,兩指一併,點在蓮痕的眉心處,后一路向下,用靈力將其妖力封鎖住,嘴裏則繼續說道:“你不說,我還真會把她忘了。現在她就是攪渾水的那隻手,你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死在半路上,恐怕都是她樂於見到的。”
蓮痕也不反抗,由着宋翎動手。
“不如就殺了她,留着他反正也沒有什麼用處。”松墨蹙眉道。
修羅骨的位置、如何取修羅骨,蓮痕都已經說過了,在松墨眼裏,蓮痕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還不如出手了結,然後從她手上奪回界外之地。
不然,松墨總覺得宋翎有把柄捏在蓮痕的手上。
出荒林,一行人就走到了廣袤無際的草原上,只不過這草原略帶了些死氣,滿眼都是枯黃的草,氣味尤其難聞。
“都小心些,屏氣凝神。”宋翎揚聲喊道。
鬼差說,他們要取的魂魄就在這一片名為落葉的草原上,那位是落葉原的主人,名叫歸途,原身是一條虯褫。
宋翎知道這事,所以在聽到凌霜那麼說時,心裏生出了幾分疑問。
鬼差來萬獸淵提人放在現在並不少見。
修士一撥又一撥抵達萬獸淵,死在底下的人不計其數,鬼差就是日夜不休,也需要十幾年才能忙完。
可鬼差說的是,要來提那個名為歸途的妖獸的魂!
什麼意思?
返魂次數用完之後,妖獸也能被鬼差帶走?
還是說……
歸途並不是妖獸,虯褫這個原身也是用來騙人的。
而且凌霜剛才說了,黃金瞳出現在天空,說明這一片地方已經成為了天人的地盤,那歸途要麼是當了天人的小弟,要麼是被天人吞了。
雖然這事和宋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宋翎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關竅是她沒能察覺的,往往這樣的感覺又通常會關係己身。
他們在草原上走了一段路,本是想着遮掩身形,快速通過。
誰成想宋翎一抬頭,就看到了先前那兩個鬼差拘着個人飄了過去,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二師兄——
汝雲。
汝云為什麼在這裏?
他是歸途?!
來不及多想,宋翎鬆開松墨的手,直接飛身踏雲而上。
“宋、宋仙長……”鬼差突然看到宋翎飛上來,嚇了一跳,趕忙拱手作揖,說:“小的已經完成了任務,這就回去,保證將宋仙長的話帶到。”
“我來不是說這個。”宋翎擺手,目光始終落在汝雲的身上,問道:“你們帶走的是誰?那個原身為虯褫的妖主?”
鬼差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宋翎會這麼問,立馬點頭,回答說:“是了,這位是上月月末死的,魂魄一直滯留在此地,我們好不容易才騰出手來抓他……好在他也乖順,並沒有亂跑或禍害人。”
死了半個月的汝雲。
宋翎閃身到汝雲面前,一指點過去。
靈力衝擊得汝雲的魂魄好一通震顫,他的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
“阿翎?”汝雲困惑地望着宋翎。
“二師兄為什麼會在這裏?”宋翎開門見山地問。
汝雲神情茫然,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好半天才啊了聲,說:“阿翎,是我錯了,我很後悔。”
過分直白的道歉讓宋翎意識到,汝雲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二師兄是知道什麼嗎?不妨趕緊說出來,好讓我為二師兄報仇啊。”宋翎臉色如常地說道。
她的話語裏帶着關切,眼神卻涼薄一片。
可惜汝雲這會兒根本沒有精力去觀察宋翎的眼神。
“子歸……子歸她……”汝雲痛苦地抱着頭,說:“子歸她騙我來到此地,說著是裏應外合地誅滅妖獸,實際上卻是要我為她做事,幫她謀取妖獸的妖丹。”
汝雲將妖丹如流水般送到了林子歸的手裏。
原本汝雲是想着自己也在為道門出力,那偽裝成妖獸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動起手來沒有半分心理障礙。
誰料!
“妖丹成了她的私物,成了她把控道門的手段,而我!而我!”汝雲聲嘶力竭,痛苦又掙扎地吼道:“而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道門!生生世世都要披着這身骯髒的皮,再做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