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畫地為牢
景樂到方府的時候,方家人圍了一圈在方塘媛的床前,見到景樂都自動退到了一旁,給景樂留出了一條路。
方塘媛半倚在床上,臉色蒼白憔悴,嘴唇乾裂,卻罕見的平靜。
她看到景樂,對着地上的方家父母輕聲道:“爹,娘,你們先出去吧,女兒有話想和殿下說。”
方家父母看了眼床上的女兒,又轉頭看了眼景樂,默了一會,帶着一眾丫鬟僕人都出去了。
方塘媛坐在床上,看着景樂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會來,這個時候來看我笑話,最好了不是嗎?”
景樂坐在了方塘媛對面的矮凳上,看着方塘媛輕聲道:“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特地來笑話你。”
方塘媛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一聲:“景樂,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幅勝利者的樣子,很討厭,真的很討厭。”
景樂看着方塘媛,沒有說話。
“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偏偏所有的人都要圍着你,巴結你也就罷了。”方塘媛看着景樂,滿眼的不甘心: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皇孫也會喜歡你,明明你又笨又蠢,長得還沒有我好看,他怎麼那麼眼瞎。”
景樂堅定的反駁:“我長得比你好看。”
方塘媛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從眼角冒出來。
默了好一會,她才聲音哽咽着重新開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想讓自己過的好一些。”
“只是不想被你踩到腳下,只這樣而已.......”
“比起那些連承認都不敢承認,連爭取都不敢爭取的人,我不是比她們磊落多了嘛,你說是不是?”
“可為什麼會變成現成現在這樣,為什麼會落到這個下場,你說我努力爭取自己的幸福也有錯嗎?”
景樂看着方塘媛,滿眼的淚痕,卻一點也同情不起來:“你在偷換概念,耍手段不是在爭取幸福。”
“若是科舉的人,作弊當上狀元也算努力的話,那些寒窗十載,日夜苦讀的人又算是什麼呢?”
方塘媛看着景樂,又笑了起來,可笑的卻很悲戚:
“你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也不用寒窗十載,也不用矇混作弊,一出生便站在了最高處,自然可以說這樣無關痛癢的話,你覺得正義的便有一群人附和你。”
“你自然可以和我說這些話,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不知道我走到今日這一步多不容易,你不知道我是怎麼賣笑討好那些人。”
“你什麼都不明白,和容玦隨便設了個圈套,就把我毀了。”
方塘媛說到最後一句話,幾乎有些咬牙切齒:“景樂,我被你毀了!毀的徹徹底底,你高興了吧?”
景樂皺眉看着方塘媛道:“可紫葉沒有毀你,她對你很忠誠,你又是怎麼對她的呢?”
方塘媛聽到“紫葉”兩個字,下意識的握住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因為太過用力,指節發白。
她狠狠的開口:“她不過是個賤婢而已,怎麼可以和我相提並論,我只是拔了她的舌頭,沒有殺了她,對她已經足夠仁慈了。”
景樂又問道:“那晏安呢?”
方塘媛愣了一下,眼裏劃過些不明的情緒:“蠢,他太蠢了,活該被人玩弄。”
景樂看着她,語氣帶了些同情:“是你自己毀了自己,畫地為牢,剛愎自用,冷漠無情。”
方塘媛坐在床上,看着景樂略帶憐憫的臉,痴痴地笑了起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景樂竟然會為了一個俾子,還是她的俾子質問她。
還說她冷漠無情,她們不都是一樣的嘛。
她玩弄晏嶼,她玩弄晏安。她為了色,她為了權,她憑什麼這麼說她?
方塘媛攥緊了被子,提高了聲音:“那你呢,你這麼指責我,又比我好了多少呢。你又是怎麼對待晏嶼的,玩物,男寵,讓所有世家子鄙視他。”
“讓人們唾棄他,笑話他,你又比我好的了多少呢?”
“說白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罷了,我只是命不好,我沒有一個當皇帝的父親。”
“所以才淪落到這種下場,所以才會中了你的計,只是這樣而已.......”
景樂聽到晏嶼,想起自己剛來時,聽到的那些詬病晏嶼的話。她當時只想活命,現在更多的心疼.
她抬頭看着方塘媛,表情癲狂,便明白有些道理是和她說不通的,而且她已經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了,有些事情掰扯着去分對錯,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景樂沒有回答她的話,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方塘媛似乎沒想到景樂要走,有些着急的叫住了她:“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總該是有什麼要問我的吧?你問吧,我全都告訴你。”
景樂頓住了腳步:“我來的時候,確實是想要問些什麼,可我現在又不想問了。”
方塘媛看着景樂的背影喊道:“是晏瑾群,是因為我抓到了他和父親往來的書信,是他,他想要殺人滅口。”
景樂頓了一下,她也是跟方塘媛想的一樣,所以才想着從方塘媛嘴裏挖出點什麼。
可她剛才又將事情捋了捋,她覺得不是,晏瑾群親自來這這件事本身就太過點眼,他這麼做了無法摘清自己。
而且當年和他一起誣陷晏嶼父親的人,都被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了,他沒理由會用這種這麼容易發現的毒藥,這不像是一個老手會用的招數。
雇傭死士,一刀斃命,更像是晏瑾群的風格。
所以,她想方家的事情,也許不足以威脅到晏瑾群,而且他還能甩的十分乾淨,所以才會這麼正大光明的來。
而且剛才阿洵也說了,除了書信往來,兩個人也提到了晏安,估計是方塘媛見晏瑾群不管她,說出了晏安的事情,語氣嘲諷。
晏瑾群知道晏安被方塘媛耍了,才憤然甩袖離開。
景樂沒有回頭,抬起步子離開了。
“景樂,你聽到了嘛,是晏瑾群!”方塘媛看着景樂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她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洶湧的淚水順着下巴不斷的往下流,“啪嗒啪嗒”落在被子上,形成了一圈淚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