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力越大，胃口越大

“32號實驗品似乎正在承受極大的肉體痛苦…”

“實驗品的外骨骼在我的伽瑪射線之下被逐漸溶解…”

“進一步觀察實驗品的胸腔，可以發現光線直接過了它的身體…”

“上午時間七點十八分，實驗品死亡。”

閣樓上，少年正在用放大鏡觀察他的實驗品。

一隻剛剛被大功率激光筆殺死的螞蟻。

少年隨手將螞蟻的屍體碾碎，嘆了口氣“該着手準備一下33號實驗品了。”

少年站起身，拿起一枚望遠鏡，走到窗前，自言自語，“下面開始第16次監視實驗。”

少年拉開百葉窗，將望遠鏡抬起，放在眼前。

對面的窗里，一個女孩出現在少年的視線內。

女孩長得很漂亮，一頭紅髮半遮住隆起的胸圍，她渾身上下只穿着一套純白色的內衣，身體曲線明顯，皮膚白嫩緊緻。

腰部、腿部，沒有一絲贅肉。

此刻，她正在換衣服。

“實驗對象仍沒有發現自己處於被監視狀態。”

少年透過望遠鏡注視着這令人噴鼻血的一幕，一邊咽着口水，一邊從床下拿出一條粉色的軟布，拉開拉鏈。

對面的女孩換好了衣服，上身一件潔白的體恤，下身一條緊身牛仔褲，將好身材展露無疑。

三分鐘后，少年拉上拉鏈，將那條軟布輕輕握在手心，“我還得從實驗對象的活動區域採集一些樣本用來…分析。”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惱怒的聲音，“帕頓！趕快給老子滾下來！你上學要遲到了！老子可不會開車送你！”

同時，窗對面的女孩也帶好發卡準備下樓了。

“好的泰叔！這就來！”少年把那條軟布重新藏在床底下，背起書包走下了樓。

當帕頓走出家門的時候，住在他隔壁的女孩也已經背着書包走了出來。

帕頓刻意放慢了腳步，悄悄跟在女孩身後，這樣就能從後面肆無忌憚地觀察實驗品。

'實驗品好像又瘦了點。'帕頓看着女孩微微扭動的腰線，心裏想道。

就這樣一前一後，帕頓看着女孩上了校車，他自己也小跑幾步，登上校車。

然後，令人窒息的事情發生了。

校車上只剩下一個座位，在女孩旁邊。

帕頓緊緊低着頭，猶豫着要不要過去。

偏偏這個時候，女孩熱情地給少年伸手打招呼，“帕頓，這裏！”

一時間，車上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到帕頓的身上。

年邁的校車司機也回頭說道：“孩子，快坐好，我們要開始飆速了。”

沒辦法，帕頓只好硬着頭皮坐了過去。

這是第一次和實驗品距離這麼近，帕頓感覺自己全身發燙，心臟砰砰直跳。

但與此同時，他又情不自禁地用力呼吸，竊取周圍的空氣。

實驗對象身上有草莓的味道…

“帕頓。”女孩忽然小聲和帕頓說話，“你是不是特別期待這次的科學展覽會？”

帕頓有些詫異地看向女孩，然後發出蚊子大小的聲音，“嗯。”

“你是個科學迷，對吧？”女孩饒有興緻地接着問帕頓。

其實說他是科學迷已經很委婉了，因為學校里的同學大都稱他為怪物。

他孤僻，古怪，沒有朋友，每天只知道縮在角落裏看科幻漫畫，就連平時和人說話都結巴。

帕頓點了點頭，“算…算是吧。”

“你知道嗎？我聽網上說，這次科學展背後的集團暗地裏在做動物實驗、化學灼燒和基因改造之類的，可噁心了。”名為薩拉·簡的女孩湊到帕頓身旁小聲說道。

“嗯，是挺噁心的。”帕頓低着頭應聲。

“你也覺得噁心嗎？我以為你會感興趣呢。”薩拉·簡小聲笑着說。

帕頓感覺有些窘迫，結巴着說道：“網…網上說得，都不準的吧…”

“我知道啊。”薩拉·簡吐了吐舌頭，“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很緊張嗎？”

帕頓緊繃著身體，坐在薩拉·簡旁邊就好像周圍有老虎似得，從剛才上車到現在，一動都不敢動。

“沒，沒有。”帕頓說道：“我只是…有些激動。”

“那就好，等一下你就跟在我身邊就好。”薩拉·簡說道。

“什麼？”帕頓有些驚訝，“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鄰居啊。”薩拉·簡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月亮一樣。

帕頓重新把頭低下，看着自己的鞋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好。”

雖然是鄰居，但帕頓還是第一次和薩拉·簡說這麼話。

薩拉·簡長得漂亮，人緣也不錯，平時他們都沒有交集的，最多只是偶爾上學的時候遇見，打個招呼。

校車很快抵達展覽會的地點。

老師組織學生們集合，“聽着孩子們，這次的展覽會不止我們一個學校參加，所以各位，注意不要掉隊，尤其是不要去招惹其他學校的學生…”

帕頓和薩拉·簡跟在隊伍後面，他扭頭看到另支學校的隊伍最後有個拿着相機的少年。

兩人不知怎麼就對視了一下，似乎都感到有些尷尬，那個拿相機的少年還朝帕頓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認識嗎？”薩拉·簡在旁邊問道。

“不，不認識。”帕頓撓了撓脖子。

“真可惜，還以為你能幫我要個聯繫方式呢。”薩拉·簡半開玩笑地說道。

兩支隊伍一前一後，進了展覽廳。

起初帕頓和薩拉·簡還跟着隊伍參觀展品，帕頓確實對科學有着古怪的興趣，但現在他每天監視的實驗對象跟在他旁邊，讓他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統一介紹完展品后，由學生們自由參觀。

薩拉·簡和帕頓來到一個透明的器皿前，裏面蜘蛛正在結絲。

“它真漂亮。”薩拉·簡把目光從蜘蛛的身上移到帕頓身上，“你喜歡蜘蛛嗎？”

“不…”帕頓下意識說不，但又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很多人都不喜歡蜘蛛，但我很喜歡，我喜歡研究它們…它們的生活習性。”

“是嗎？”薩拉·簡看着帕頓，“你真了不起。”

兩人的身體不知不覺中靠得越來越近，薩拉·簡輕聲問道：“你能跟我講講嗎？”

“講什麼？”帕頓疑惑道。

“什麼都行，蜘蛛的習性，星球的運轉，所以你知道的這些。”薩拉·簡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如寶石一樣漂亮，“我能感受到，你很特別，我想了解你，可以嗎？”

“可、當然可以。”帕頓有些手足無措。

“那說好了，等周末，來我家。”薩拉·簡笑了笑，然後把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那些千奇百怪的展品上。

'這算是約會嗎…'帕頓不免胡思亂想，'實驗對象竟然邀請我去她家裏…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進展。'

薩拉·簡輕輕彎下腰，去看器皿里的蜘蛛，導致她的白色體恤沒辦法遮蓋住后腰，露出雪白的肌膚。

帕頓站在後面，一時有些失神，他情不自禁地，向著那截雪白的肌膚，伸出手指…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隻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蜘蛛順着蛛網爬到他的脖子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啊！”帕頓吃痛驚叫。

“怎麼了？”薩拉簡被嚇了一跳。

“沒、沒事。”帕頓捂着脖子朝後上方看去。

此時，那隻蜘蛛順着他的衣服落到地面，快速爬走了…

·

黃昏。

帕頓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感腦袋覺昏昏沉沉的。

“帕頓回來了，正好去給我買酒！”沙發上，醉醺醺的泰叔打了個酒嗝。

“泰叔，我不太舒服，先去睡了。”帕頓感覺自己都快站不穩了。

他扶着木質扶手上了樓，一頭栽進床上。

噔！蹬！蹬！

沉重地腳步聲登上樓梯，“混蛋！我叫你去給我買酒沒聽見嗎！”

泰叔一腳踹開房門，抽出皮帶抽打在帕頓的身上，“敢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帕頓挨了一下，皮膚立刻紅腫起來，他企圖說明原因，“我沒有，我、我只是身體不太舒服，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我看你就是腦子有病！”泰叔不由分說再次抽打在帕頓身上，“我當初就不該把你領回來！你個怪胎！廢物！老子可不會給你買葯！生病了是吧！老子這就用皮帶給你治治！”

帕頓身體一陣火辣辣地刺痛，這使他不得不蜷縮起身子抱頭求饒。

“別打了！泰叔！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帕頓的意識漸漸沉陷在黑暗中，他聽着泰叔的叫罵聲越來越遠，身體的疼痛也隱隱有些感受不到了。

他徹底昏睡了過去。

當他徹底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好餓…”帕頓踉踉蹌蹌地走下樓，打開冰箱，取出剩菜，一把塞進嘴裏。

“噗！”還沒等他往下咽，他就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生理不適，全都吐了出來。

“我這是怎麼了？”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他的身體似乎發生了某種改變。

他吃不下任何東西，他不用戴眼鏡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能感受到一切！

包括空氣中飄飛的粉塵，瀰漫的氣味，以及各種窸窸窣窣的微小聲音。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聲！

除他自己之外的心跳聲。

還有食物的味道…

好香…

這才是他該吃的美味！

是什麼呢？

帕頓四肢貼在地上，靜靜等待着什麼。

忽然！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前伸手，他的手腕竟射出一道白色的蛛絲。

“這是…怎麼會這樣…”帕頓詫異地看着那條從他身體裏發出來的蛛絲。

“是那隻蜘蛛！一定是這樣的！它咬了我！並把它的力量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於是我變成了自己下一項實驗的實驗品！”

帕頓拉回蛛絲，抓住那隻藏在角落裏的小老鼠。

“好香…”

帕頓眼睛裏露出貪婪的光，他伸出舌頭舔着嘴唇，一口咬掉老鼠半個身子。

“血液順着我的食管流淌…我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

帕頓享受地將老鼠全部塞進嘴裏，咀嚼着，血液與津液一起順着嘴角流下來。

“身體似乎也跟着變強了，所以…只要吃就能變強嗎…”帕頓的眼睛已經肉眼可見地泛起紅光，“接下來，我要大吃一場！”

·

泰叔拎着半瓶酒顫顫悠悠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打開門，立刻有一股血腥腐爛的味道鑽進泰叔的鼻子。

“帕頓！你在幹嘛！”泰叔怒吼一聲，然後摸索着打開燈。

當光明充斥整個屋裏的時候，泰叔酒醒了一大半。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進入了蜘蛛精的洞穴。

屋內一片狼藉，地上灑滿了猩紅的液體。

牆上，天花板上，到處都是蜘蛛網，

還有些用網緊緊包裹的東西，在輕輕蠕動。

“帕頓！？”泰叔手一松，酒瓶摔在地上，褐色液體順着瓶口傾瀉而出。

“泰叔…”帕頓的聲音從泰叔身後響起。

泰叔轉身抬頭，向後上方看去。

只見帕頓像一隻巨大的蜘蛛一樣，倒貼在天花板上。

泰叔腿軟，跌倒在地，“帕頓？你…你…”

帕頓抬手從腕動脈處射出蛛網，粘住了泰叔的嘴和手臂。

“泰叔，還記得你教過我什麼嗎？”

帕頓從天花板落下來，四肢匍匐在地上，盯着泰叔一字一句說道：“這麼多年你唯一教會我的事就是…”

“能力越大”

“胃口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