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偷一刻的溫存
如墨的夜中只有一輪下弦月懸挂在繚繞的雲影中。
在一處青松翠柏高立盤生的山陵半腰上，建着一座座高偉奇立的宮宇。這些宮宇有懸廊渦繞、亭榭臨空，燭火在這些樓宇中一扇扇琉璃門窗后中明明暗暗。
“都退下吧。”
姜瑤沐浴后穿着低胸長裙，及地的長擺上絹綉精美，外覆一身輕軟的霧豰紗羅，紗羅輕杳如煙、似有似無。輕紗飄渺、膚凝如玉，她胸前傲人的雪白若隱若現，沐浴后一襲長長的青絲垂於腰間，傾城絕色、香玉尤憐。
她舉着一盞青釉蓮花香插，染着一炷檀香，緩緩來到危臨夜空的樓榭廊台前。她落坐於台邊樓欄的一席玉台上，將香插放在木欄上，將身子懶懶地靠在樓欄上。
她聞着溫暖細膩、醇厚圓潤的香氣，將手伸向夜空，似想要觸碰天上那一輪弦月。
一陣微涼的風拂過她細膩的肌膚，她閉上雙眼，感受到的是一抹隨風而來的熟悉的氣息出現在她身後的房中一處。她睜開雙眼回頭望去，只見紫襟黑袍、蕭然如玉的易長風在隱沒的暗影中注視着她。
他的眼光是如此晦暗又熱烈、如此壓抑又瘋狂。
“長風，你過來。”
姜瑤看着他，輕聲道。
兩人默默的注視着彼此，片刻后，易長風終於緩緩地走向她。
他在她的注視下走到她的面前，坐到到了她的身旁。
她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輕聲問他：“你為何來空桑？”
“我想你。”他充滿磁性、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到。
她抬頭望着他注視着自己的雙眼。
這雙眼睛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她不斷的下沉，卻永遠無法看到湖底。直到她不能呼吸，不想再繼續向深淵沉去，卻發現自己已被暗涌卷落，再也無法逃脫。
他總是如此。
他明明知道她想知道什麼，想聽他說什麼。但他卻永遠不說，永遠答非所問，永遠不做任何的解釋。
她有時候特別恨他這一點。恨他那麼自以為是，恨他總是篤定她是愛他的。
她恨得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恨得不斷的收緊手指的力量。
她紅着雙眼，對他恨道：“你不能背叛我！”
她恨到看着他臉色逐漸變紅，看着他已經無法呼吸，但卻還是如此平靜地注視着自己。
她漸漸放鬆了手指，看着他脖子上自己手指印，她有些生氣和後悔。她轉過身背對着他，將身子向前趴在樓欄上。
易長風呼吸順了過來，他摸了摸她留在自己脖子上的印痕，看着她有些生悶的背影。他伸手一把摟過她的纖腰，驚得她輕輕一聲嬌呼。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懷中，坐在他腿上，讓她依靠着自己。
她就這樣坐在他身上，被他擁抱着，抬頭看着月亮，三千青絲與他黑色的綢袍融為一體。
他聞着她髮絲中的縷縷沐香和沐浴后散發的絲絲體香，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不會背叛你的，永遠不會。”
姜瑤閉上雙眼，感受着着頸邊傳來的灼熱的氣息，這熟悉的氣息如從前一樣，總能逐漸將她點燃，她有些想掙脫、想逃離：“那你為什麼不幫我？”
他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也感受到她的情緒，他雙手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逃離：“你想永遠的離開我，你讓我怎麼幫你？我好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說不再見我的話？不要再說你不愛我的話去騙自己。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做到永不相見。”
她想起上次在大雨中，他絕望哀求的眼神。想起自己轉身之後的心痛與後悔。她覆在他手上本來想掙脫他的手變得頹然無力。
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竟也如此迷戀與不舍。
罷了。
如果他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註定要辜負和傷害的人，那就讓她再自私一點，讓自己再偷一刻的溫存。
欠他的，她下輩子再還給他。
她放鬆的靠在他身上，感受他溫暖的胸膛，似是想要將此刻永遠記在心裏。他感受着她逐漸柔軟下來的身體，只是靜靜的抱着她，心中刻下她此時的婉靜。.jj.br>
姜瑤看着月亮輕聲說道：“你看今夜的月光多美？我喜歡這樣的月光，讓我想起那時候在太昊，你總是月下吹笛，伴我練舞。我那時心想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大半夜不睡覺，天天跑來給我鳴笛伴奏。你還記不記得？”
易長風貼在她耳邊，輕聲笑道：“記得。後來你為了讓我現身，設下重重陷阱，害得我好狼狽。”
“誰讓你老躲着不出來見人，叫你出來你還不理人。”她想起他當時中陷阱時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還對我破口大罵，說我是恩將仇報的賤女人。”
他看她笑了，自己也在她耳邊輕聲笑起來。原本已經能對任何的世事都不起波瀾的他，卻總是這樣被她如此輕易的牽動着每一絲情緒。
她喜，他便快樂。她悲，他便一同哀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從何時開始如此。他只知道自己在面對除她以外的任何事情，都心如止水。但只要跟她在一起，自己的心就會起起落落，上一刻還是喜樂，下一刻就能悲落。
就如現在，上一刻她還是笑逐顏開，這一刻她就突然的憂鬱哀愁：“不知道我還能看到多少個這樣的夜晚……”
而他的心總能因她一顰一笑，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跌宕起伏。
他知道這就是愛，她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愛上的人，她是他的心臟。
他無法想像自己失去這顆心會是什麼模樣，他在她耳邊哀求道：“你能不能不要……”
她猛然推起身體，轉身看着他，她看着他臉上出現了和那日雨夜中一樣的神情，眼中滿是傷痛和哀求。她的手指撫上他的眉間，想撫平他的傷痛。她用手指慢慢的沿着他的眉心，往下畫著他的鼻峰，再往下來到他的唇……
她貼上他的胸膛，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這個世上有你記得我就夠了。”
他沉醉在她的眼中，他猛然吻住她，雙手像是要讓她永遠無法掙脫他般緊緊的抱着她。
他再也無法剋制自己，他只想永遠像此刻一樣，讓她和他融為一體，讓她再也不能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