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庶妹眼皮子真淺
「我的兒啊……」
腳步聲凌亂。
幾個丫鬟扶着一個大約三十來歲容貌清麗的女子走來,女子穿着淡雅,髮髻有些亂,顯然無心打理。她的臉龐上還有淚痕。
「母親。」
見到自己的母親,猶如隔世,婉容的眼淚滾滾流淌,急忙一把握緊了母親的手,再也不想放開了。
母親米氏,卻以為是女兒委屈自己的受傷,急忙給女兒擦着眼淚:「婉容不哭,母親就算散盡家產,也要給女兒療好疤痕和腿傷,必然讓你恢復如初……」
雖然是如此安慰,眼裏卻都是憂鬱之色,給女兒請來的是宮裏太醫院的院正大人,醫術最高,他都說了疤痕和腿傷都治癒不了,又去哪裏給女兒尋高手醫治呢,無非是安慰女兒而已。
婉容摸摸自己的眉心的傷,又看了下腿傷,腦子裏已經浮現了治療的藥方了,是可以醫治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母親是擔心這些,無妨,女兒有辦法可以治好,女兒只是看見母親為女兒難過,於心不忍流淚而已……」
米氏愣了愣。
米氏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是小兒子,婉容受麗姨娘的挑撥,怪母親父親重男輕女,漸漸和自己不親了,今日卻如此軟言說話,好似一個孝女一般,不由得有些感動,又覺得可能女兒是剛蘇醒,腦子還不靈光的緣故。..
於是她去摸摸女兒的額頭,發現早已退燒了。
「母親還擔心女兒會怨恨呢,畢竟是母親帶你去寺廟祈福的……都是母親的錯。我的兒,讓你受苦了。」
「母親說的哪裏話,從前是女兒不懂事,這次九死一生,女兒明白了許多事,女兒以前對母親父親態度不耐煩,以後不會了,女兒以後要事事以父母為重,孝養父母,善待弟弟。若女兒做得不好的地方,求母親責罰。」
想到母親原本是受辱而死,她就肝腸皆斷,都是自己引狼入室,把那狼子野心的原本不受寵的風君容硬推到父母面前,讓父親輔佐他,結果造成全家慘死的下場。
她就不能原諒自己。
「好好好,婉容懂事了,母親很心安。」
「母親,我明日想出去找下藥方,根治下腿傷和疤痕。請母親容許婉容出府。」
「你要買什麼葯,着人去買就是。你還是多休息為好。」母親皺眉,女兒何曾會看病治療了,估計人還沒清醒呢。
「下人不懂,還是婉容自己去好。」
忽然又有人來了,人沒有到,香氣卻先來,米氏不由得皺眉了。
婉容的手指籠在衣袖裏,有些微微的顫抖,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她提醒自己,沉住氣,如果就這麼吵鬧幾句出去,對不起的是自己。
報仇好戲,才緩緩拉開,不是么!
麗姨娘帶着女兒雲婉言緩緩走來了,麗姨娘假意擦擦眼淚說:「婉容醒了,真是謝天謝地呢。」
婉言更是靠近她而坐,仔細端詳她臉上的疤痕,心裏竊喜,姐姐這容貌可是毀了,嘴上卻說:「姐姐,我看你今日的面色好多了。」
婉容忽然假意咳嗽起來,米氏急了:「女兒,你怎麼了?要不要傳大夫。」
婉言嚇得急忙坐開,心想別是什麼傳染病,別傳給了自己。
婉容皺眉看着姨娘:「姨娘身上這是什麼香味,熏得我頭昏眼花。」
米氏怒了,橫了麗姨娘一眼:「婉容還在病中,你塗脂抹粉的,是何意?」
婉容記得,此刻的麗姨娘和婉言,還沒越過正房的位置,爹爹剛正不阿,不好女色,而且和原配夫妻情深,況且原配也生下了一子一女,並無子嗣之憂。
麗姨娘嚇得蒼白了臉,急忙賠笑:「夫人,是我的錯,我這就去洗了香味,不驚擾婉容了。」
婉容的臉色變色,淡淡地說:「姨娘,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畢竟,我是母親生下的女兒,又是長女,有些規矩還是需要講究的,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不妥,傳出去讓人笑話我們雲首輔家沒有規矩。你說呢?」
說完,眼神明亮地直視她。
前世,麗姨娘處處哄着自己,讓自己和親生母親疏遠,對自己也沒有什麼規矩,經常逾越禮制,自己對她們那麼好,換來的卻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雖然現在還不是報仇時機,要布個大局,但平時的小敲小打,嚇得她們心驚肉跳的必不可少。
其實米氏早已覺得不舒服,麗姨娘還不是老爺的唯一的姨娘,卻是姨娘里膽子最大的,直呼嫡長女名字,但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處處維護起麗姨娘,為了不和女孩生分,她也只好裝作沒聽見,如今女兒卻主動提起此事,內心很欣慰,立刻也拉長臉說:「麗姨娘,婉容的名諱也是你這樣的賤妾能提的嗎?」
大虢以禮治天下,最講究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妾就是妾,官員寵妾滅妻官位都會不保。
麗姨娘心想,這個糊塗的嫡女怎麼昏迷了幾日,忽然腦子清醒了,左右不過是做做樣子,立刻賠笑起來:「是是是,大小姐教訓的是,以後妾身不敢了。」
婉言心裏有氣,母親地位降低,那自己又算什麼,地位豈不是更低了。
果然,米氏又對婉言說:「還有你,外面總以為我們首輔家有兩位嫡女,你可不要忘記你的身份,庶女就是庶女,婉容才是我們首輔家唯一的嫡女。」
「是,主母教訓的是。」婉言忍淚,她雖然年歲比婉容小半歲,但忍功是一流的,否則前世的婉容也不會被她騙得團團轉。
等米氏和麗姨娘離開,婉言還想待在姐姐房內,哄哄她,結果婉容神色清淡地說:「我累了,你回了吧。」
留了個背影給她。
婉言怏怏地起身,看了下婉容新買的一個金色釵,還嵌了一顆碧綠的珠子,看着着實喜歡,嘴裏說著:「姐姐,你這個金色釵好秀氣,我就帶走了,過幾天再還來。」
米氏疼女兒,隔三好東西來,每次來姐姐的閨房,她都想順走幾樣東西,說是還,從沒還過,裝作忘記,而婉容是大小姐脾氣,豪爽大方,花錢如流水,也從沒有追討。
哪裏知道,這次婉容立刻說:「你放下。」
婉言的手急忙縮了回來,婉容看了一眼靜月花月蘭月一眼,三人頓時明白,尤其是早就窩火的蘭月,是個火爆脾氣,早就看不慣這個喜歡佔人便宜的庶小姐了,將金釵一把收了起來,說:「這釵子我家小姐一次還沒戴過呢,怎麼就眼皮子淺老想拿人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