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窮文富武
回家路上。
陸軒林默不作聲。
齊斌問道：“陸兄，你為何對那破爐子那麼感興趣？”
“只不過試探一下而已。”
雖說不能說出真實用意，但還有其他東西可以講的。
齊斌好奇道：“試探什麼？”
陸軒林徐徐道：“廖三全有問題。
一個普通爐子，全新的不過二三十文，破成那樣就更不值錢了，
他居然拒絕了我一兩銀子的出價，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齊斌疑惑道：“他不是說捨不得舊物么，萬一真就是個念舊情的主兒呢？”
陸軒林用看獃子的目光看着他。
這傢伙真是個憨憨啊，對方說什麼就信什麼！
陸軒林繼續說道：“剛才廖三全在拒絕我時，有一個推錢的動作，我發現他漏出來的內裏衣物，是非常昂貴的真絲料子。”
齊斌更加疑惑，“一個搭台唱戲的，能賺幾個錢？”
隨即他立刻反應過來，
“身着貴服藏於內里，說明有錢，且懂得享受。
既然有錢，還來操持賤業，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一想到自己去找廖三全時，對方那緊張的反應，陸軒林又補充道：
“而且他這個戲班裏，似乎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隨後，他又看了齊斌一眼，戲謔道：“要不先把他們扣下，查一查？”
齊斌聽完，有些猶豫：“陸兄，抓人是要講證據的，這麼亂來不合規矩吧，他們也沒犯法啊！”
陸軒林微微一笑。
這小子終究還是差了點魄力。
換成是我當這捕頭，現在這一個戲班的人都得給我整整齊齊蹲一排。
包括猴。
但表面上，他還是說道：“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不知不覺，已到院外。
陸軒林擺手告別，“我到家了，您也回吧。”
齊斌熱情道：“陸兄，之前你說要給我介紹相親……”
話說剛說到一半，大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
這兩日發生太多事情，陸軒林也沒來得及回家，
此刻推開院門，他一眼便發現了弟弟陸小山正撐着一根木棍，在練習走路。
雖然動作有些踉蹌，但卻可以感受到明顯的進步。
“被餓死鬼上身後，小山的病情居然愈發好轉，真是不可思議。”
在陸軒林的理解中，被詭異纏身的人，應該都是下場凄慘才對，比如苑傑。
“看來弟弟的情況，並不能以常理度之。”
此刻，陸小山正向他興奮地揮着手，道：
“哥，你快看，快看我！”
陸軒林快步走去，“感覺怎麼樣？”
“從來沒有這麼好過。”陸小山激動道：“哥，我馬上就能走了，就差一點點！”
說完，他丟掉手中的拐棍，嘗試着獨自走路，可是沒走兩步，就摔倒在地。
可他並不氣餒，再次用手撐起身子，繼續嘗試。
看着陸小山臉上那抹掩飾不住的喜悅，陸軒林驀地有些心酸。
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想起了剛才上台表演的趙天，
有爹媽的庇護，優渥的生活，無憂的童年。
而小山呢，雙親離世，病魔纏身，生活給他的，是數不清的難過失望，還有日復一日的病痛折磨。
這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陸軒林趕忙走了過去，輕輕扶住小山的胳膊，
道：
“莫要着急，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陸小山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堅定，“哥，你都能當捕快，所以我一定會成功的！”
陸軒林一愣。
這話不對勁啊。
什麼叫我都能當捕快？
畢竟是親弟弟，長兄如父，讓着他一次，不丟人，
等他身體好了，再好好打一頓也不遲。
陸小山還在活動着身體，一旁的陸軒林則是斜靠在椅子上看着。
被餓死鬼附體后，陸小山的身體機能出現了極大改善。
雖然目前尚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但是否可以利用這一點，徹底治好陸小山的病？
不過馬上，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鬼上身的方法，還是太危險了。”
對於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一定要選擇一個最為穩妥的方式。
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飼鬼錄》中的第一部分——養身。
自己可以練，那陸小山就也可以，而且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
他起身走了過去，蹲在小山身邊，說道：
“小山，我有個辦法，能讓你好的更快，想不想試試？”
陸小山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哥，這話今年你已經說了四十一次了。”
陸軒林也是愣住了，真有這麼多次？
但他還是慫恿道：“不差這一次了，試試嘛。”
陸小山勉強道：“行吧，反正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了。”
陸軒林又囑咐了一句，“你得答應我，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別人。”
陸小山斜了他一眼，道：“哥，這次戲很足，我竟然有點開始期待了。”
搖了搖頭，陸軒林將‘天心納氣術’的口訣，傳授給了陸小山。
雖然這孩子嘴上不饒人，但是做起事來，有板有眼。
每一字，每一句，他都聽得十分認真。
一個時辰過去了，陸軒林才將所有的口訣和自己的一部分心得說完。
隨後，陸軒林又囑咐道：“莫要心急，勤加練習，很快就會摸清裏面的門道。”
陸小山破天荒地沒有懟人，而是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便自己進屋琢磨了。
陸軒林無事可做，便開始研究起葯浴之事。
將買回的藥材洗凈，放入鍋中熬制，待其完全釋放藥性后，再將葯湯倒入浴桶。
整個過程，足足耗費掉一個時辰的時間。
看着面前黑黢黢的湯汁，陸軒林本能地有些抵觸，但是一想到書中描述的功效……
為了在這個詭譎的世界中安身立命，一些肉體和精神上的付出是在所難免的。
陸軒林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捏住鼻子，鑽入木桶之中。
忽地，陸軒林只覺得身體一緊，然後驟然放鬆，一股熱流從外到內，慢慢地滲入體內。
他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被打開，歡暢地迎接葯汁的洗禮。
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讓他忍不住輕哼一聲。
整整過了半個時辰，這種感覺才徹底消失。
“看來這湯水中的藥力已經消耗殆盡。”
從浴桶中出來，陸軒林又活動了一下筋骨。
“關押鬼嬰時的氣血虧耗，如今已是恢復了不少。”
很快，新的葯湯熬製成功，陸軒林叫來弟弟小山。
陸小山看着眼前黑黢黢，味道古怪的葯湯，忍不住問道：“哥，你這是讓我泡……屎？”
陸軒林就知道這小子說不出什麼好聽的，於是催促道：“別廢話，趕緊進去。”
陸小山雙手合十，閉着眼睛道：
“爹，娘，你們都看到了吧，哥就是這麼對我的，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別放過他啊！”
說完，他沒有猶豫，直接鑽進了浴桶。
陸軒林則是收拾了一下所剩不多的藥材，頓時感覺到一陣肉痛。
“葯浴雖好，但是卻也太費錢了，二十兩銀子的藥材，也就勉強使用五天的時間。”
“怪不得都說窮文富武，養身一途，除了砸錢，別無他路，看來還是得繼續搞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