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渣爹
八月三十,是盛老爺子的忌日。
盛顏一早,就穿着一身黑色禮服裙,開車來到了盛家別墅。
這地方自盛老爺子離世,盛顏就不怎麼回來了。
盛顏在車庫停好車,一進門,盛家的保姆李嬸兒就迎了上來,熱情的嚷嚷着,“大小姐回來了!”
坐在沙發看報的盛國安聞言,抬頭瞥了眼,“還知道回來。”
盛顏沒理會他,只是對着李嬸兒笑了笑,“李嬸,好久不見。”
李嬸是盛家的老人,自盛顏出生起就在盛家做活,寒來暑往,都二十八年了。
盛顏對她,還算尊敬。
“大小姐這次回來,要不要住兩天,先生經常念叨你呢。”李嬸關心的問。
盛顏嗤笑一聲,“李嬸,我看起來像三歲孩子嗎?”
“啊?”李嬸一時沒明白。
“這種騙小孩兒的話,就不用講給我聽了。”
盛國安能想她回來,回來氣死他?
李嬸一時哽住,她年紀大了,總想看團圓。看着曾經好好的盛家,如今父女隔心,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可作為一個外人,她也沒有多嘴的權利,只能嘆息一聲,“李嬸說的都是實話。”
盛國安聽着大廳里的談話,模模糊糊只聽出了個大概,他把報紙往茶几上一丟,“回家了也不知道叫人。”
盛顏嘴角擠出一個笑來,陰陽怪氣地吐出三個字,“盛總好。”
盛國安氣到雙目圓睜,他從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對着盛顏就吼,“我是你爸!”
盛顏嘴角輕抽,彷彿盛國安說了天大的笑話。
“國安,一大早吵什麼呢?”
盛雲柔的媽媽蔣巧蘭穿着藍色絲綢睡裙從樓上施施然的走了下來。
四十來歲的她,皮膚保養得極好,臉上也看不到什麼皺紋,看着好像只有三十多歲,任誰看了不得說一聲盛國安養得好。
蔣巧蘭假惺惺的看了盛顏一眼,“呀,原來是顏顏回來了啊。”
她對着李嬸招呼,儼然一副女主人的作態,“李嬸,把我上次買的特級燕窩拿出來,給顏顏煮一碗,她一直一個人在外面,得好好補補。”
李嬸點頭應下,“是,夫人。”
盛顏,“不用了李嬸,我不喝。”
盛顏沒心思跟蔣巧蘭寒暄,隨手把包包往桌子上一丟,朝着爺爺的靈堂走了過去,拿着香煙點燃插進香爐,對着牆上的照片拜了拜。
盛國安氣惱的盯着盛顏,“簡直越來越不像樣了!對長輩一點尊敬沒有!”
蔣巧蘭走到盛國安身邊,替他輕輕地拍了拍後背,“好了,彆氣了,孩子還小,不懂事嘛。”
盛國安藉著跟蔣巧蘭說話,對着盛顏吼,“還小,二十八了!怎麼也該懂事了!”
盛顏跪在靈堂前,對身後的話恍若未聞。
反正聽進去了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還不如裝聾作啞。
盛國安走到盛顏,心裏多少還是想熟絡一下父女之情,“等會兒來書房,爸有事跟你說。”
盛顏起身實話實說,“我跟盛總沒什麼好聊的。”
盛國安,“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盛顏坦言,“不能。”
盛國安一下子被氣到血壓上升,身子都在抖。
“好,好!”
“你如果不來,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對於這個不痛不癢的威脅,盛顏的情緒無甚波動,“我先上樓了。”
盛國慶怒斥,“盛顏!”
盛顏恍若未聞,走到桌邊拿起包往樓上走。
蔣巧蘭忽地開口,“那個,顏顏啊。因為你經常不回來,你爸爸把你房間和柔兒房間換了一下。”
盛顏腳步一滯,轉身冷聲問,“誰准你們動我房間的?”
蔣巧蘭佯裝善解人意,“你要是不願意,再換回來就好了,別生氣啊。”
盛國安冷哼一聲,“換什麼換!她現在一年在家的時間有三天嗎?”
盛國安撇頭看向樓梯上的盛顏,“你那間房子大,有陽台,採光好,反正你現在也不着家,以後就給你妹妹住了。”
盛顏眸色森冷的直視着盛國安,好似眼前的不是她的父親,而是積年累怨的仇人。
說什麼不認她這個女兒,不早就不是了嗎?
“李嬸,讓人把我房間裏不屬於我的東西,都扔出去。”
盛國安心裏一直忍着氣,此刻終於到了爆發點的臨界點,他拿起旁邊長桌上的一個杯子朝着盛顏丟了過去。
“你要是不想在這個家呆,就給我滾出去!”
原本都在為祭禮忙活的傭人,紛紛停下了手裏的事。
有的看戲,也有害怕波及自己,只好噤聲站開,看着眼前的鬧劇。
不過傭人們心裏多少有些準備,反正每次大小姐回家,或多或少,總是要吵上幾句的。
蔣巧蘭趁機插話,“國安,說什麼胡話呢。一個房間而已,犯不着生那麼大氣,換回來就好了。”
有了蔣巧蘭的懂事做對比,在盛國安眼中,盛顏就顯得愈發無理取鬧。
盛國安怒火不減反增,“她要是有你跟柔兒那麼懂事,我犯得着生氣,這個孽障就是存心想把我氣死!”..
盛顏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們一唱一和,“說完了?”
盛國安怒視着盛顏,盛顏絲毫不怵,“李嬸,給我扔。”
盛國安,“你敢!”
盛顏輕嗤,“我有什麼不敢?別忘了,爺爺走之前把房子的歸屬權給了我,房產證上我的名字在你的名字前面,盛總要是不願意住,也可以搬出去。”
蔣巧蘭見縫插針地補了句,“顏顏啊,一個房間的事,至於那麼計較嗎?看把你爸爸氣成什麼樣子了?”
盛顏,“我還就計較了。”
“李嬸,你要是再不搬,以後就別在盛家幹了。”盛顏開口恐嚇。
她早先就交代過,家裏要是出了什麼事,微信上跟她講一聲。
房間被換了的事,她到現在才知道,說明李嬸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李嬸面露為難,咬了咬牙,“來幾個人,幫大小姐搬一下房間。”
李嬸帶人上了樓,蔣巧蘭臉色也一時有些難看,她沒想到盛顏脾氣能那麼橫,一點面子也不給盛國安留。
蔣巧蘭眼神微沉,開始旁敲側擊的挑撥,“國安,我跟柔兒雖然不在乎房間,可是顏顏也太不給你面子了吧。”
盛國安氣得心臟直突突,他摸了摸衣服口袋,拿出救心丸吃了幾顆,才稍稍好了些。
“都是你爺爺慣的,把你慣成這副蠻橫模樣!簡直要反了天,你既然不認這個家,你回來幹嘛?你死外面啊!”
盛國安此刻已經絲毫不顧及形象,他指着盛顏破口大罵。
在盛國安身上,盛顏已經絲毫看不到以前那個父親的影子,能看到的只有厭惡。
彼此的厭惡。
莫名的,盛顏心裏燃起一絲悲哀。
對比盛國安的憤怒,盛顏很平靜。
“盛總大可以放心,我保證比你晚死,等你死了,”盛顏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我肯定為您鞭鼓齊鳴,風光大辦。”
“你!你!”盛國安怒目圓睜,被氣大大口喘着粗氣。
他不懂為什麼以前懂事的女兒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他一隻手憤憤地拍在桌子上,怒沖沖地瞪了盛顏一眼,才轉身去了書房。
眼不見為凈!
蔣巧蘭眼神暗了暗,她穩了穩情緒,滿臉堆笑的走到盛顏面前,“顏顏啊,你看你也不在家住,要不那房子就不換回來了吧?”
盛顏睨着她,“盛老頭不在。”
蔣巧蘭尬笑,佯裝聽不懂。
盛顏直接說穿,“你不用裝給我看,我的房間就是空着生灰,你女兒沒資格住。”
蔣巧蘭臉上掛不住,臉色難看了些,一時之間也端不住了,“你!”
盛顏,“你可沒資格教訓我,理論上,你連后媽都算不上。”
盛顏這句話,可謂是扎在了蔣巧蘭最痛的地方。
盛老爺子離世前的遺書里清清楚楚的寫着。要是盛國安跟蔣巧蘭結婚,他繼承的那部分遺產將全部會盛顏所有,以至於盛國慶和蔣巧蘭現在都沒有領證。這兩年,才被盛國慶頂着壓力接回了盛家。
名義上,蔣巧蘭也就比那些見不得人的情婦地位高了一些。
蔣巧蘭也乾脆懶得裝了,“你別得意,你爸爸現在厭惡你至極,這盛家最後落在誰手裏還說不定。”
盛顏譏笑,“你加油。”
她轉身上樓,故意說得很大聲,“李嬸,東西搬完再給我消消毒,我嫌臟。”
蔣巧蘭聽着盛顏的話,簡直恨不得把牙都咬碎。
這個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