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後的信仰

“五奶奶，這麼早出門啊？”小水寨村口，二狗叼着一根草根拉着昨天傍晚下在水溝里的蝦網，清晨山裡籠罩一層淡淡的白紗霧，小村子人家不多，如隱如現十多棟竹樓。二狗心裏嘀咕，五奶奶今天這麼早，要知道二狗起着大早，平時這會村裡人還沒有人起床呢。

“誰啊？”駝背耳背老太太抬起頭，年紀大了眼神不見好，這麼大霧氣遠遠，只覺着有個人影晃動。

“五奶奶，二狗子，你老這是打算去哪裏，不見栓子陪你？”二狗子拉上蝦網，如今山裡蝦米難捉了，唉，糧食產量上不去，魚蝦年年見少，今年看來又要進深山打冬獵，要不明年三四月糧食可不夠了。

“唉，這不佛誕日，我想去看看，再不去說不定去不了。”佝僂的身軀努力站直，老人褶皺的臉頰此時帶着一絲感恩，一絲信仰，還有一絲嘆息。

“五奶奶，佛誕不是早過了，怎麼你？”二狗子一臉疑惑，這時候濃霧裏走出一人，二狗一看，這不是自己爺爺嗎？“老大哥，你也來了。”老婦人，眼裏多少一絲神采，一個人信仰不是那麼容易改變，一份恩情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

“來了，我們這些老東西再不去看看，以後可就沒有機會，受了這麼多恩情，還不了和佛祖說說給記着下輩子慢慢還。”二狗子爺爺身板不是太好，走幾步，有點喘息，二狗子趕緊上前扶着爺爺。

“爺爺，你這是做啥么？”二狗子一臉的難為，這會他還不知道兩位老人說的佛爺是哪一位，那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可是小雷音寺每年送糧，送種子，如是讓他們知道了，這可是惹禍的大事。“爺爺，五奶奶，如今黑峰禪寺敗了，你們去了又能如何啊。”

“滾一邊去，你們這些小畜生，沒有黑峰禪寺武僧犧牲，哪裏有我們，忘恩負義，忘恩負義。”老頭子氣一口氣喘不過來，臉憋着漲紅，二狗子趕緊捋捋爺爺胸口。

“老哥哥，說的對，沒有大師們犧牲，我們這些人早給鬼子給殺了，如今我們眼見着不行，最後去看一看，了卻心愿。”又是兩位老人，攙扶走了過來。

二狗子一看，唉嘆了一聲，這些老家人過去，自己不放心。“爺爺，你們等等，我去回村套上牛車，山路不好走，坐牛車方便些。”

村裏的出了兩輛牛車載着六位老人家，一路上遇到鄰村幾位還在的老人家。大家結伴向著黑峰禪寺這邊來，此時余亮正在跟着小花妹學習的武，兩個女妖精昨天聽說小花妹竟然會武功，纏了小花妹半宿，小花妹性子弱，點頭同意。

“師兄，釋武師伯武術高，是遠近聞名的武僧，為何師兄不和師伯學習，師妹不過是些皮毛而已。”小花妹的一邊糾正余亮錯誤，余亮畢竟沒有學過武術，一些姿勢有些變樣。

“師伯功夫了得，師兄一直想要學習，只是身體一直不好，如今漸好，師伯卻進山修行耽誤下來，唉。”余亮隨口編了理由，破綻百出，可是小花妹竟然點頭頗為認同。兩個小妖女眼睛瞪着老大，這個小尼姑不會被大頭花和尚迷住，這都信了。

“師兄，昨天空遠和空裏師兄匆忙回去，本來應該等今天佛誕之後再回去。兩位師兄讓貧尼代着給師兄賠個罪，只是心中急切，師兄不要怪罪。”余亮擺擺手，沒太在意，兩人心裏急切，想要實驗種子真的如余亮所說一般，這可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余亮理解，只是佛誕是啥么，余亮心裏嘀咕，一會喊小無色來問問，這三個小光頭今天早課時間太長點吧。

一套拳學下來，余亮滿身大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有點羨慕瞥了一眼小花妹，一套拳打下只是鼻尖隱隱的小汗珠，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身板啊。余亮身體差，這些日子雖然時常鍛煉，可是和小花妹這樣練家子一比歇菜。

“師傅，師傅。”余亮正要去打水洗個臉，三個小光頭跑了過來。“慢點，怎麼了？”

“師傅，外邊來了好多人。”余亮一喜，難道這麼快就有人聽到風聲，這不昨天剛剛和空遠，空裏，小花妹商量種子事情。這會就有村寨上門了，余亮哪裏不高興，趕緊着整理一下僧袍急急忙忙迎了出去，可是一看來人，余亮傻眼。

二三十人，一個個白蒼蒼，身體佝僂，余亮有點愣神，這些人做啥么。來請種子，余亮撓了撓光頭，慣用招呼。“阿彌陀佛，各位施主，不知何來。”

“今日佛誕，師兄，這些人是來敬香，老人家，快請。”幸好有小花妹照應，余亮真不清楚，黑峰禪寺還有香客，雖然年紀大些，余亮前邊引路，敬香的程序，余亮懂得不多，幸好有小花妹在。

一套程序走下來，余亮請着老人家在香客接待小院休息喝茶，齋飯是要吃。寺里沒有多少的蔬菜，余亮本來打算今天做些麵條，老媽手擀麵最為勁道，余亮學了些，不過老人家吃不動，余亮做了些糊糊湯，一人一大碗。

寺廟艱辛，不過只要有香客，余亮相信，香火一定會旺盛起來。一眾老人說著黑峰禪寺三十武僧抗擊小鬼子最後村寨保全故事，只是哀嘆武僧竟無一人活下來。黑峰禪寺慢慢的敗落如今這般可悲可嘆，余亮沒有想到黑峰禪寺還有這段歷史，對於和小鬼子干仗的英雄，余亮打心裏佩服。

“空無方丈，這些錢和糧食是我們這些老杆子們湊的，不多，你拿着，唉，我們這些人沒有幾年活頭了，你別怪孩子們，沒辦法，村寨生活太苦了。”二狗子爺爺從懷裏掏出一個花布包，一層層打開。

“一共三百五十塊三毛五，慚愧，大師們用命換的生活，我們卻…不說。”余亮見着裏邊一張張一塊，五毛小票子，眼睛澀澀，婦人籃子或多或少一些糧食，蔬菜，山貨，雖然都不值錢，算不上金貴東西。可是這份情義，或許感恩，感激大於信仰。

“各位施主，師叔祖如今定然已經入了佛國，此時想來一定十分欣慰，師叔祖犧牲是有意思。這些錢和糧食貧僧收下了，無色你們進來。”余亮的沒有多少東西送出手，只有些湯包和不多一些種子。

站在山門遠望着走遠的老人們，余亮久久不語，此時余亮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查看佛像增加的香火氣。余亮身邊的小花妹終究女孩子，眼淚汪汪，三個小光頭眼眶紅紅，甚至兩個小妖精這會沒有說話。

“師妹，師兄願，定要黑峰禪寺再造輝煌，定要這些老人有個富足的晚年。”隨着余亮的宏願出，眉間的舍利眼，瞬間金光大盛，一個金色的縮小佛國出現其中。余亮整個身體如同沐浴在冬日暖陽中前所未有舒服。